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噩耗,邢紫珊感觉自己头顶的天塌了下来,她被砸得遍体鳞伤,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娘,娘”,她如同梦呓一般神情恍恍惚惚。
风羽亭摸索着在床边找到她的衣服,给她披在身上。
“快随我走。”他催促道。
邢紫珊缓过神来,她知道除了跟风羽亭逃出这里,她已经无路可走,她要留着自己的命给死去的娘亲复仇。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跳下床抓住风羽亭的手道:“小扶也要一起走。”
“快让她穿衣服,快。”风羽亭焦急地催促道,这节骨眼每分每秒都耽误不得。
“嗯。”邢紫珊一边回应他,一边去唤醒小扶。
小扶昨晚睡得晚,实际上她每天都睡得很晚,她始终不放心自家小姐,她要等小姐睡得安稳了,她才去眯上一会儿。
邢紫珊推了她好几下才把她唤醒,她坐起来揉揉眼睛道:“小姐,什么事。”
“扶子姐,快起来,风少爷来了,快穿衣服。”邢紫珊悄声说道。
小扶一听当然明白怎么回事,遂连忙起身忙手忙脚地穿起衣服。
主仆二人很快收拾停当,风羽亭戴上那恶鬼面具牵住邢紫珊的手推门而出,他向月亮门那边张望了一下,恰好此时窦云乔从女仆的房间溜了出来,显然她是得手了。
不过此时的安静,让他有坠入陷阱的感觉,太顺利了,太安静了。
窦云乔借着汽灯昏暗的灯光,扫了邢紫珊一人,不看则已,看了顿觉惊为天人,她觉得风羽亭没有说错。
风羽亭知道时间紧迫,这个时候不适合介绍什么,遂说了声,“快走。”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们准备向院墙处走去时,沙家的前院突然传来了几声摄人心魄的动物的嚎叫,风羽亭听出那是沙行云的狼,继而黧黑的夜空突然升起一颗信号弹,信号弹划破夜空的声音,对风羽亭来说不亚于狼嚎。
紧接着前院就传来清脆的枪声,继而是“轰隆隆……”的两声巨响,梅园的院墙轰然倒塌。
沙行云才是今晚的主宰者,也是天意的缔造者。而人生是颇具戏剧性的,都在沉沉浮浮,无关贫贱,或者角色变迁。
不是看家护院的懈怠,是沙行云导演了今晚的剧情,因为今晚他要除掉的不只是风羽亭以及浮云山的土匪,他还有更大的阴谋。
风羽亭解救邢紫珊时,浮云山的二掌柜按照风羽亭给他的地图,悄悄摸到了沙老太爷睡觉的卧房,门没锁,他带着两个人提着枪悄无声息地进入房内。
莫宗兴则带人去偷袭沙行云,不杀了沙行云怎能解他心头之恨。
直到二掌柜把枪口顶在沙向尧的脑门上,这个昨晚纵欲过度的老家伙才被惊醒,二掌柜压低嗓子恐吓道:“别动,动就打死你。”
躺在沙向尧身边的五姨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匪兵怕她喊叫,迅速用枪托子在她面门上砸了一下,这一下用力过猛,直接昏死过去了。
“你们……要干……什么?”睡眼惺忪的沙向尧故作镇定却哆哆嗦嗦地问道。
“沙老爷,我们只求财,不杀人,赶紧把这屋子里值钱的物件都给我拿出来,不然的话,明天的太阳,你是看不到了,我只给你三个数考虑的时间。”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给沙向尧考虑的时间,二掌柜觉得此行不能空手而归,回去也好对山里弟兄有个交代。
“一”他开始报数了。
他的话音一落,手下的一个弟兄立马拔出刀子架在沙向尧的脖子上,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沙老太爷马上感觉到刃口冰凉,似乎脖子已经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死亡的恐惧立刻袭满心头。
“好汉饶命……我拿。”沙向尧等不到他数“二”。
“沙老爷识时务,快点。”二掌柜催促道。
沙向尧极不情愿地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串钥匙,颤抖着走到墙角的一个大躺柜前,打开锁柜的铜锁。
一众土匪拽下床单纱帐,把柜子里的现洋黄金尽数打包,沙向尧的心都在流血,就算这些钱财对沙家来说不算什么,但被土匪白白地抢了去,也要了沙向尧半条老命,他心疼得感觉心都在渗血。
“把他绑起来,他得送我们出去。”二掌柜说道。
一个土匪拿出绳索非常麻利地把沙向尧绑得结结实实。
“钱我都白送,好汉饶命啊。”这一绑,沙向尧吓得魂不附体。
“我们走!”二掌柜没有理睬沙向尧,他吩咐手下众人迅速撤退,土匪们各司其职,有扛着大包小裹的,有押着沙向尧的,有紧贴着他保护首领的。
可莫宗兴却扑了个空,待到摸到沙行云床前,他伸手一摸,竟空空如也,他顿时心里一惊,暗道一声“不妙”。
就在他退出房间与二掌柜会合后准备撤离时,先是响起瘆人的狼嚎,继而是信号弹嘶鸣着冲向夜空。
那匹巨狼没有主人的吩咐是不会嚎叫的,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狼奴才”。主子拍拍它的脑袋,它才会“嗷呜……嗷呜……”地嚎叫起来,平时就是这样训练它的。
狼嚎过后,沙行云在静心堂二楼打开窗户,手持信号枪发射信号弹。
他出现在静心堂绝不会是跪拜菩萨的,这是一个很安全的所在,风羽亭绝不会料到他竟然会躲在这里。
而他则可以在静心堂里运筹帷幄,他透出窗户的缝隙,清清楚楚地看见莫宗兴等人押着自己的父亲向院墙处走去,他知道该出手了。
随着信号弹的升腾,沙家大院突然火把通明,院里院外都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就连镇外也枪炮齐鸣。
随之是两声巨大的爆炸,沙家后院的院墙被炸出两个大豁口,已经有人开始向外逃窜。
风羽亭和窦云乔以及邢紫珊主仆二人,也在这慌乱的一群人里,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只好各自拼命向外逃。
可哪里还有出路啊,院墙外负责接应的匪兵已经和沙行云埋伏的武装团丁交上火,这是一场乱战,周全胜挥舞着手枪叫嚷着,“一个都不要放走,三爷说了,论功行赏。给我上。”
其实风羽亭他们能逃出院墙已经很幸运了,他们是在沙家的火力封锁院墙之前逃出去的,因为他们离出口最近,所以才有机会。
那些埋伏在屋脊上的机枪手,在封锁出口的同时见人就杀。
了望楼里的机枪手还没等做出反应,又是一声爆炸的巨响,了望楼轰然倒塌,沙行云已经在了望楼下偷偷地安放了炸弹,只要枪声一响,就会引爆炸弹,他是不会给风羽亭和浮云山任何生还的机会的。
枪声一响,沙向尧顿时来了精神,他使劲挣扎着,竟开始恐吓绑匪,“赶紧放了我,说不定还有你们一条生路……”
可他话音未落,潜伏在屋脊上的一个机枪手扣动了扳机,弹雨倾泻而下,可怜曾叱咤麒麟镇的老镇长沙向尧,胸前被击穿了好一排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