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被雷劈中了？”
    “噗！”
    听见夜神的话，萧前川忍不住笑出声来。
    瞧见火神整张脸都要成了烧红的锅炉，他自觉地后退几步不做打扰，默默在一旁为两人撑起结界。
    许是天道一瞬消耗过多，暂时停止了轰炸，双方终于都得以喘息。
    淡蓝色的水膜将两人包裹其中，隔绝了轰鸣雷声，空气都变得安静潮湿，只剩下两颗心快速跳动。
    夜神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暧昧在升温，不自在地立刻就想离开这片空间。
    可她刚一转身，手就被人抓住了。
    那只手很大，将她冰冷指尖全都包在掌心，干燥又炽热，灼得人心慌意乱。
    “你放……”
    “紫烟。”
    夜神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莫说是神域，就连在异世也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
    这一世她是个孤儿，是被拾荒的老婆婆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没人要的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名字，一同住在天桥底下的流浪汉们都叫她“小破烂儿”。
    被叫习惯之后，连她自己都接受了这个名字，承认自己是没人要的“小破烂儿”。
    小破烂儿永远不会忘记生日馒头被抢走的那天，她在公园里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小哥哥。
    那小哥哥的眼睛很亮，像是燃着两根生日蜡烛，对视的瞬间她就忘记了哭。
    对方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叫她“小屁孩儿”，让她别哭。不仅给她擦眼泪，还在她衣兜里塞了糖果。
    得知她叫小破烂儿，小哥哥嫌弃地不愿意叫，非要给她改个名字。
    “你以后就叫紫烟。”
    “为什么？”
    “不为什么。顺口吧！”
    这小哥哥霸道得好没道理，紫烟觉得这名字一点儿也不顺口，但总比“小破烂儿”好听，于是欣然接受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望……王火火。”
    紫烟觉得这名字也太怪了，跟这个小哥哥一样怪。
    但她没资格说什么，因为她的名字更奇怪，还很难听。
    “谢谢你，火火哥。你真好！一定过得很幸福。”
    看着火火哥身上干净没有破洞的衣服，紫烟手指绞住抽了线的裙边，往后缩了缩。
    “你过得不好，是你活该！”
    “啊？”
    紫烟太过震惊，一瞬间都忘了委屈，只睁大双眼看着对方，听他继续说。
    “每个人经受苦难，都是有原因的。以前过得太好，现在就该还债。”
    顿了顿，也不知是不是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难听，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现在苦，说不定甜的都在后头。”
    这个火火哥果然很奇怪！
    对方的话紫烟没太听懂，但隐约觉得这是句安慰。
    虽然听起来很怪，但她突然不伤心了。
    那天告别之后，两人分明约好了第二天再见，但那个奇怪的火火哥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段记忆太过久远，模糊到夜神已经不起那小男孩的模样。
    只记得对方叫了她的名字，叫得很好听。
    一如现在这般。
    夜神几乎是刹那间又想起了许多过去记忆中未曾察觉的画面。
    原来不是火火哥再没有出现过，而是自己每一次都没能认出他！
    王火火不再是小孩模样，有时候是躺在长椅上的流浪汉，有时候是路过公园的上班族，有时候是晨练的老爷爷。
    紫烟一心只等着他的火火哥，从没有过多关注过身边的其他人。
    如果她仔细看一定能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那双与王火火一样干净明亮的眸子。
    像蜡烛，像火焰，在与她无数次擦肩而过的瞬间，一直默默注视着她，悄悄给予帮助。
    “你……”
    夜神转过身，看到火神那双眸子里的那簇热烈的火焰。
    不用再问，她都明白了。
    深吸一口气，夜神冲对方翻了个白眼，将要落的泪全兜了回去，似调侃又似玩笑道。
    “好啊！如果我们这次都能活下来。那我就试试，你到底有多行？”
    火神眸中的火烧得更旺，欣喜得像个得偿所愿的孩童。
    可他刚张嘴想要许下承诺，话还未出口，头顶结界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万钧雷霆直灌而下，萧前川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这次电流经过了他的身体，威势却丝毫不减。
    他忍着喉头痉挛的痛苦，哑声提醒道：“快……躲……”
    电流持续击打在萧前川身上，火神见势不妙立刻想要冲上去施救，却被夜神反握住右手施展暗夜隐匿之法，瞬移至这道雷霆攻击的范围之外。
    火神怒发冲冠甩开夜神的手，方才的温柔此刻半点不见。
    “萧君有难，你没看见吗？我要去救他，你拉我干什么？没想到，我还是看错你了！”
    “啪！”
    一巴掌落下，火神脸颊火辣辣的，心中更为恼怒。
    可不等他发作，夜神先开了口。
    “火能克雷吗？你冲上去有什么用？”
    “那又怎样？萧君是我兄弟，我不能……”
    “我去！”
    “什……什么？紫烟你……”火神瞬间气焰全消，还想再说什么，夜神身影一暗已然消失在眼前。
    “你小心啊！”
    夜神没有火神那般鲁莽。
    她隐匿在黑暗之中，等待着前后两道雷霆交错停歇的间隙，抓住时机从萧前川身下的影子里伸出一条手臂，抓着人瞬间转移。
    下一道雷霆没能及时落下，让两人成功逃脱锁定。
    但高强度的电流还是打在了夜神身上，差点儿痛得她松了手。
    三人再次聚到一起，萧前川全身仍在止不住地痉挛。夜神的手臂被雷电之力击得焦黑碳化，整条右臂都废了。火神心疼得无以复加。
    还未缓过气儿来，雷霆电光再次追了过来。
    火神站起身，愤怒之火轰然灼烧，直冲天际。
    “天道老儿！你老眼昏花，脑子也坏掉了？你劈死了水神，神域可就真要玩儿完了。”
    雷霆一瞬暂歇，天道低笑出声，多了些鬼魅之气。
    “上古水神怎会那么容易死呢？不管是断手断脚，还是眼瞎耳聋，哪怕全身瘫痪像条蛆虫，只要还能喘气，就能为神域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气。”
    “再加上吾的帮助，水神绝佳的孕育之力一定能发挥到极致。用不了多久，神域就会有许多新生灵诞生。”
    想到此处，天道不禁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届时自会有人取代诸神的位子，替我守好神域。所以，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火神见天道油盐不进，铁了心要他于死地，瞬间火力全开。在这块儿空地围了一个火圈将受伤的两人牢牢护在中间，他仰天大笑道。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日死的指不定是谁？”
    随着话落，一对纵贯全场的巨大火翼在火神背后骤然张开。
    火神煽动翅膀，主动出击，像一颗炮弹从地面疾射向天边那团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