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九兔子般的蹦了起来,用力搓着耳朵,惊慌的瞪着出口不逊的家伙,颤着手‘你’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临江古怪的看他一眼,忙上前几步,拦在了他身前,同仇敌忾的瞪着上官泓:“不许欺负我家少爷!”
“你这小屁孩倒是挺懂。”上官泓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目光扫过青年通红的耳垂:“你怎么知道,我欺负他了?”
这话实在有些过分的暧昧,在场几人不由沉默下来,目光古怪的在两人之间来回晃荡。
那个拿着‘金条’来找事的男人更是一脸抓住了两人把柄的神情:“真是高门大户,水深的很呐。”
“外面要是知道你这位上官大少和刚进门的小妈混在一起,不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他上下打量着容貌姝丽的荼九,不怀好意的露出一个笑:“这位九夫人恐怕受不住流言蜚语……”
话没说完,上官泓已经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荼九亦是气的够呛,冷笑一声:“临江,你去警局报案,就说上官家的九夫人今日丢了一根金条,让他们好好找人去查查,看今日有没有什么盲流混混拿金条去换钱的!”
“怎么,我怕你吗?”那男人被打了一拳,闻言恼怒的骂道:“一根假金条,你糊弄谁呢?!”
“你拿来的是假的。”荼九目送临江的身影在黄昏中远去,轻哼一声,瞥向了他:“可我丢的,却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男人愣了愣,有些慌乱:“警局又不是你开的,才不会信你这套鬼话!”
“再说你拿假金子赏人,本来就没理,你凭什么污蔑我!”
“污蔑?”
荼九觉得有些好笑:“你一个抢劫的,倒好意思跟我提这个词?”
男人还要再嚷嚷,上官泓却懒得和他计较,挥手让老李两人把他拉到台阶下,等警察来处理。
“没想到你还有几分机灵。”他看向神情得意的青年:“这套栽赃陷害玩的挺熟?”
“要你管。”
荼九哼了哼,没好气的嘀咕:“总之没你心黑。”
“我心黑?”上官泓抱起手臂,有些不服气:“我刚刚可是还帮你出气呢。”
荼九自然不肯认了他这句话,低声嘟囔着:“你要是说话有分寸点,根本就没机会轮到你给我出气。”
“我说话怎么了。”上官泓扬着眉,俯身靠近他的脸庞:“你倒是仔细给我说说,是哪句话不对?”
荼九可没他那么不要脸,当即冷哼一声,别开了脑袋:“你自己知道!”
警局离上官家不远,说话间,临江已经带着几个警察跑了回来,见那男人被警察按住,上官泓便不再逗他,直起身道:“行了,我还有事要做,不同你聊了。”
说着,他已经冲老李招了招手,快步走到汽车旁,拉开了车门。
透彻的玻璃上,映出一抹冷淡从容的笑,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高大的青年俯身坐进车中。
身后不远,荼九轻轻扬眉,灰眸之中若有所思,而面上仍是羞恼,毫无异常。
“你装得好假啊……”
临江唇瓣未动,低若蚊喃的声音却一丝不差的传入荼九耳中:“少爷。”
“就你废话多。”
荼九对着远去的轿车轻哼一声,看都不看门口神色微妙的仆人,转身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你以为你演的很好吗?”
“不许欺负我家少爷……”他阴阳怪气的学了一句,撇了撇嘴:“好恶心的台词。”
“我只是个没上过学的十二岁小孩。”远离的外人的视线,临江的声音便也大了些,甚至相当不恭敬的给了自家少爷一个白眼:“能这么机灵的配合你就不错了,再挑三拣四,下回我拆你台了。”
“哟,我怕你啊?”荼九回手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你倒是拆个我看看。”
临江捂着脑袋,定定的站着好一会,才从梆的一声巨响中回过神,盯着青年的背影磨了磨牙:“我说过,不许用这么大力气弹我脑袋!”
“都被你弹傻了!”
“那不是正好?”荼九头也不回,漫不经心的道:“反正你这脑袋只适合当个鼓敲着玩,要是傻了,这鼓敲着还清静些。”
临江气的脸颊通红,又实在说不过他,只好在他身后手舞足蹈的乱打一通,不妨青年猛地一回头,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干什么呢?”
他顿时心虚的干笑一声,装模作样的活动着手脚:“哎呀,今天跑了一天,我快累死了,你累不累?饿不饿?我去看看饭送来了没有……”
盯着少年一溜烟窜远的背影,荼九不由失笑,低声骂道:“皮猴子似的。”
五年前他刚把这家伙捡回来的时候,对方可不是这种性子,反而沉默寡言的跟个小木头似的。
没成想倒是越养越活泼了。
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就应该是这样?总比他从小便一肚子心眼要活的轻松自在。
总归,临江虽然皮了些,但还是十分机灵的,倒不用他操心什么。
他摇了摇头,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一边往住处走去,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加上在喜堂的那回,他已经试探了上官泓两次,可以确定,对方确实对自己有一些不可道明的心思,大约是因为这张脸吧,从他长开起,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而自己表现出的浅薄恶劣的性格,看起来也十分让对方放心,并没有生出什么防备。
听说对方一直都对经营上官家没兴趣,反而十分向往从军,而且不久前还收到了南市陆军军官学校的录取,开春便可去军校报到,为此,他和上官老爷大吵了一架,愤而离家,一直住在南市,要不是上官老爷病了,又来了冲喜这一出,恐怕对方还不会回来。
如今看来,上官家他确实来对了,上官老爷年事已高,身体又已经不好,恐怕没有多久的日子了。
而上官泓年轻气盛,性格桀骜,对经营家产不感兴趣,若是父亲的临终遗命,也许对方碍于孝道会勉强接手上官家,放弃自身的理想,但,荼九会帮助他,不这么勉强自己。
毕竟,即使上官老爷离世,上官家不是还有他这位九夫人在吗?
只要上官家唯一的继承人没有异议,作为当家夫人的他帮忙打理上官家的产业,岂不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不远处的临江回头看着陷入沉思的青年,面上的气恼收敛,沉郁的垂眸轻叹。
如果自己能更有用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