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巡长,我强烈抗议这种行为。”
刁得利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向吴国华大声疾呼:“日本人在这里滥用权力,随意开枪射杀我的客人,这是对您的侮辱和挑衅。”
而此时,吴国华才陡然发现,自己的财神爷已被日本便衣控制。
显然,他无法容忍,情绪激动地质问川谷:“川谷,你这是什么意思?”
川谷冷冷地瞥了一眼刁得利,语气果断地说:“此人行为可疑,我怀疑他与匪徒有勾结,我要将他带走,进行详细的审问。”
“他这是污蔑。”
“这里没有所谓的危险分子,我也没有通匪,只是老实本分的客栈老板。”
刁得利仍竭力挣扎,大声呼救:“吴巡长,别信他的鬼话,快救救我。”
“川谷,我警告你,你们无权在这里执法,赶快命令你手下放人。”
吴国华的手指暗暗紧扣在枪套上,话锋一转:“再说了,即使这里有红党危险分子,也是我们巡捕房分内之事,还轮不到你们日本人在此撒野。”
他的话语似乎充满了不可动摇的正义感。
“倘若我硬要插手,那又当如何?”
川谷的表情带着一丝轻蔑,直接回击道。
“那你就试试。”
吴国华面对川谷的挑衅,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大胆过,而是果断地拔出配枪,枪口直指对方。
几名日特便衣见状,紧密护卫着川谷,同时举枪瞄准了吴国华。
众巡捕果断应对,纷纷举起枪支对准日特便衣,与此同时,旁边的日军士兵也围拢过来,将枪口指向了众巡捕。
彼此枪口犬牙交错,一触即发。
“哈哈,哈哈。”
川谷骤然间仰天大笑,然后骤然贴近吴国华,以凌厉的眼神盯着他,挑衅之举迎面扑来:“吴巡长,我敢打赌,你们不敢开枪。”
吴国华眼中怒火熊熊,无奈之下,他气得全身发抖,无法继续言语:“你……”
“罢了,诸位无须再浪费我的时间,一旦寻得我所要找之人,我自然会带人离开。”
川谷未再搭理吴国华,傲慢返回原地,检视眼前被驱赶下来排列整齐的住客。
此刻,数名日军士兵推搡着两名男子与一名女子,抵达川谷面前驻足。
“队长,轿车车主已找到并确认身份。”
领头的日军士兵汇报道。
川谷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那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严厉地喝道:“立刻告诉我,人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太君,请您高抬贵手,我们只是来此住宿,对于太君所言之人毫不知情。”
那位上了年纪的男子与年轻貌美的女子同时哀求道。
另一位年轻的男子恭敬地回应:“长官,我只是店里的伙计,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川谷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将目光定在青年男子身上,猛然揪住其衣领,愤然挥拳猛击。
“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叫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青年男子跌倒在地,痛苦挣扎,向刁得利发出凄凉的呼声:“老板,救命啊。”
“川谷,你给我住手!凭什么打人?”
刁得利挣脱不能,只能远远地厉声斥责。
川谷中止了殴打行为,置青年男子于不顾,转向刁得利,示意手下释放对方。
刁得利走近川谷,驻足道:“他就是一个小伙计,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有任何疑问或不满,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呦西。”
川谷颇为赞许地凝视着刁得利,抚掌道:“那么,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他们三人是干什么的?”
“当然可以。”
刁得利凝视川谷,指向那一男一女,郑重道:“他们二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我的朋友。”
“我买了他们的轿车,今晚邀请过来结清余款。”
随后,刁得利指向那两辆停在角落的轿车,继续说道:“右侧的那辆轿车正是由我购买,并由我的这个小伙计驾驶而来。”
“哦。”
川谷对此事产生了愈发浓厚的兴趣,他怀疑这是刁得利的障眼法:“竟如此巧合吗?”
刁得利领悟到川谷话语中的深意,却故意装作不了解,反问:“怎么,你不相信?”
见川谷玩味地凝视着自己,刁得利又道:“吴巡长可以为我作证,购车款项实由他所出,我仅代为办理,并将车辆登记于我的客栈名下。”
川谷瞬间转过脸,直视吴国华。
吴国华郑重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字正腔圆地说道:“老刁说得一点没错,是我出的车费,他白天来电话告诉我,他晚上会去接车。”
“怎么,川谷你对我的轿车很感兴趣吗?”
吴国华轻蔑地笑了笑:“哼。”
川谷面色阴云密布,转脸再次狠狠地盯向那一男一女,显然对他们的嘲笑极为恼怒。
在恐惧的驱使之下,一男一女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川谷对视,并紧紧相拥,不断后退。
刁得利前行,置身中央,庇护着二人,对川谷轻声解释:“川谷,切勿惊吓到他们,他们二人仅仅是到我处欢愉一番。”
此言颇为含蓄,尽管川谷为日本人,但仍然能够领悟其中之含义。
在中国,有钱人为了偷情,只要是足够安全,完全不在乎住宿环境,甚至在草堆里,都可以尽兴一夜。
“给我严格审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川谷对轿车的疑虑烟消云散,他转过身来,目光锁定在住客身上,命令手下严加审查,绝不能有任何疏漏。
“川谷,够了!”
“我要求你立即带领你的下属撤离,这是法租界对你们最后的警告,请不要挑战我们的决心,否则后果自负。”
吴国华的尊严彻底被川谷践踏,最终下定决心,试图通过武力手段对抗川谷的一群日本人,将其驱逐出客栈。
“你敢?”
而此时的川谷,同样也无法忍受吴国华的聒噪,命令手下与之对抗。
现场再次陷入剑拔弩张之际。
然而,尽管吴国华成功减缓了日本人的行动步伐,但仍未能动摇川谷继续甄别住客伤情的坚定决心。
客栈内聚集了上百位宾客,他们被迫集结在院子的空地上。
在日军的枪口威胁下,这些宾客们虽然心中充满愤怒,却无法发泄出来,只能默默等待川谷进行审查。
人员身份已核实大半,其中身体受伤的住客,无条件地被隔离至另一区域。
即使是陈年旧伤,或者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的新伤,都包括在内。
双方都保持头脑冷静,没有首先开枪。
巡捕与日本人发生肢体碰撞,互相推搡、扭打在一起。
日本人数量众多,他们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相比之下,巡捕力量显得十分薄弱,他们又缺乏勇气和决心。
最终,川谷指令部下剥夺了所有巡捕的武器。
然而,狡猾的郑啸林依然没有现身,使吴国华只能无奈地看着川谷继续肆意妄为。
他只得再度表达深切抗议。
此刻,在金神父路的一端,一辆白色救护车穿梭于雾气之中,以惊人的速度快速逼近,其轮廓逐渐清晰,仿佛在执行一项紧急任务。
守卫路口的日军士兵警觉地注视着它。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日军士兵突然察觉到,一辆黑色轿车紧随其后,与救护车同行。
救护车似乎并未察觉到前方的异常情况,依旧毫不犹豫地朝着路口驶来。
在距离不足百米之际,救护车驾驶员突然发现前方道路设有日军岗哨。
他立刻陷入了恐慌,迅速做出反应,猛踩刹车,试图改变行驶路线以规避这些士兵。
然而,数十名日军士兵瞬间警惕了起来。
他们迅速集结,大声喝令:“立即停车!”同时,枪声四起,子弹如雨点般射向救护车。
“砰砰砰砰。”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救护车的驾驶员身中数弹,倒在了方向盘上。
车辆瞬间失去控制,猛地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梧桐树。
车头部分严重损毁,玻璃破碎,零件四散飞溅,最终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日军士兵们紧张地停止射击,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他们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地靠近救护车,手中的步枪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威胁。
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仿佛能听到他们彼此之间紧张的呼吸声。
当日军士兵终于靠近到足以看清驾驶员遗容的距离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他们毫无防备的瞬间,车窗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打开,紧接着几支枪管如幽灵般迅速探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响起,震耳欲聋。
烈焰熊熊燃烧,喷出炽热的火舌,无数子弹如闪电般飞驰而出,朝着日军士兵疯狂扫射。
刹那间,五六名日军士兵如同被飓风吹倒的稻穗,应声倒地。
而其余的日军士兵则在惊愕之中迅速反应过来,展开了激烈的反击。
又是一阵枪林弹雨,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砸向救护车。
车身瞬间被无数弹孔覆盖,变得破烂不堪,仿佛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钢铁巨兽。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激烈交火,救护车内的枪手似乎已被彻底消灭,再没有一颗子弹射出。
马路上暂时陷入了死寂。
日军士兵们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们以训练有素的动作迅速包围了救护车,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逃脱路径。
然而,后续的轿车已不知所踪。
日军士兵朝着马路尽头眺望,发现那辆轿车已改变方向,迅速逃离,其在夜色中的形态与轮廓逐渐模糊不清。
川谷闻听外面有交战之声,心中大惊,立刻呼告:“我们可能遭到了伏击,速去支援。”
瞬间,全体日本便衣人员及士兵,舍弃院内的任务,如同饥渴的狼群般涌向狭窄的巷子,快速奔向路口。
川谷来到交叉路口,发现士兵们已经稳定了局势,他们聚集在救护车周围,便随即靠近他们。
日军军曹面向川谷,汇报情况:“报告,车厢内发现一名生还者,同时还有一名病情严重的病患,生命垂危。”
川谷推开军曹,立即上车查看情况。
车厢内静躺着三具尸体,每一具都身中数弹,手中紧握着汤姆逊冲锋枪。
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在诉说着不屈的抗争与无畏的牺牲。
在尸体的下方,一名生还者正瑟瑟发抖,旁边是一名腰部缠满绷带的中年病人,已经昏迷不醒。
川谷命令士兵搬掉尸体,揪出生还者,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生还者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的尸体,身体无法自控地颤抖着。
“八嘎。”
川谷举起手枪,重重地压在生还者的头顶,严厉地喝道:“快说,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冰冷的枪口仿佛一股刺骨的寒风,令生还者瞬间清醒,他立刻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川谷。
“我曾担任特务处特工,请求太君高抬贵手,饶我一命。”生还者跪在地上,恳求道。
话音刚落,川谷迫不及待地撕开生还者的上衣,从其内侧口袋中取出一本证件。
翻看证件,上面写着:宋之明,男,复兴社特务处行动队一组队员……
随后,川谷在另外三具遗体上同样发现了相同类型的证件,均为特务处特工。
此时,川谷似乎感到了一丝喜悦,他接着问道:“你们在执行什么任务?”
“我们接到了蹲守一处红党据点的任务,却在执行过程中意外发现一辆救护车靠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秘密接近并对其进行检查。”
“很遗憾,我们的意图被车上负责护送病人的两名红党分子识破,导致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他们中的一位在车内进行反击时,大声命令另一位同伴立即开车,以确保首长能够安全撤离。”
“他所提及的首长,实则是指车上那位遭受重创的病患。我们凭借人数优势,迅速击败了他们,抛弃尸体,计划驾驶救护车返回驻地汇报战果。”
宋之明声音微颤地陈述道。
日军军曹走近展开军用地图,川谷仔细查看,并观察救护车的行驶路径,他推断,宋之明的陈述是可信的。
此外,车上的一名病患,似乎也是今晚要抓捕的那名红党分子的高层领导。
按照红党成员的特定称谓,也叫首长。
“呦西。”
川谷将手枪轻轻收入枪套,随后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宋之明的脸颊。
他微笑道:“宋桑,你无须害怕,我们并无恶意。我们真心希望与你建立友谊,只要你愿意将所知的所有秘密告诉我们,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