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报社的途中,几辆军绿色卡车突然驶来,柳如丝急忙止步扭头回避。
待卡车从身边经过时,她转眼偷偷看向车厢。
人群中,杨崇古那高大的身躯,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紧接着是旁边的宋之明。
“糟糕!他们怎么被捕了?”
柳如丝心跳如兔,一阵恍然。
然而,杨崇古和宋之明却没有注意到伪装的柳如丝。
此刻,柳如丝决定暂时放弃前往报社,紧跟日军卡车而去。
她向身边经过的一辆人力车夫,喊道,“黄包车。”
人力车夫闻声而至,“太太,您要车?”
“是的。”
柳如丝上了人力车,继续说道,“跟上前面的卡车。”
……
半个小时之后,卡车驶入了一个露天集中营。
这里早已是人满为患。
卡车停下后,杨崇古和宋之明随着人群,被喝令下车。
他们按照要求,排好队列接受日军的逐个登记。
此时,一个日军军官领着两个日军宪兵从身边经过。
宋之明眼中露出血红,攥紧拳头,欲意从后面窜上去,拧断他的脖颈。
杨崇古看出了宋之明的意图,从后一把扯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拉。
宋之明只好止步,回望杨崇古。
“你要冷静,我们还有任务要去完成。”
杨崇古知道宋之明心中仍愤愤不平,附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可是柳如丝一个人在外面,我们还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之明焦急地向杨崇古低声回应道。
“放心吧,柳如丝会没事的。我们目前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机会。懂吗?”
杨崇古只好继续安慰和鼓励着宋之明。
……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驶入集中营。
随后,该轿车缓缓停在空地上。
车门打开后,先前的那个汉奸翻译官和巴尼从里面走出来。
翻译官朝黑压压的人群扫视了一圈,便领着巴尼进入了旁边的一栋小楼。
“看见那个翻译官没有?”
杨崇古低头向宋之明耳语道。
“看见了。怎么了?”
宋之明确认着,反问道。
“此人来者不善。”
“知道了。”
宋之明不屑地回道。
就在这时,杨崇古观察到,小洋楼内有人持着望远镜在观察着人群的动静。
杨崇古紧急向宋之明再次提醒,“楼上有人在辨认我们,注意隐蔽。”
二人随即压低帽檐,将脸侧向一边,不让楼上的人看得清楚。
手持望远镜在楼上观察人群的正是巴尼,身后有几个日本宪兵,挨着身边的,是那个日语翻译官,好像一直在向巴尼嘀咕着什么。
在广场的边上,有一群市民闻讯而来。
在日本人的安排下,他们前来认领犯人。
只要能证明身份,或者有担保,集中营内的犯人随即可以离开。
日本宪兵想通过这个手段,将集中营的嫌疑人像筛子一样过滤一遍。
最终缩小范围,留下那些无任何亲人认领和担保的嫌疑人。
这招果然毒辣!
杨崇古和宋之明的心再次揪了起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巴尼通过望远镜已经注意到杨崇古和宋之明在人群当中。
但他仍然没有向身边的翻译官给指认出来。
“砰!砰!”
两枪下去,日本宪兵打死了第一批无人认领的两个中国人。
尸体横卧在尘土飞扬的沙土上,死状惨烈。
“可恶的小鬼子。”
宋之明心里狠狠地咒骂道。
敌人的残暴让巴尼的内心再次产生了震撼,他乌拉乌拉地向身边的日军士兵表示抗议。
但是,日本人并不理睬巴尼的愤怒,像动物一样冷血残暴,面部阴沉,反而催促巴尼抓紧时间辨认人群当中的嫌疑人,否则将有更多的人枉死。
“没有,没有!”
向日本人表达抗议和愤怒毫无效果,巴尼感觉自己不被尊重,扭头说道。
“巴尼先生,你不必忧虑。如果你指认不出来疑犯,我们按照目前的筛选方式,最后肯定会找到山城来的特工,到时候你对黄军的忠诚度可能就会得到怀疑。”
身边的翻译官奸诈地笑了笑,威胁道。
“我是德国人,我有护照,你们想威胁我……?”
巴尼愤怒了,一脸黑线,暴跳如雷般地回击着日语翻译官不友善的言语。
“陈主任交代了,如果巴尼先生积极配合我们找到疑犯,我们还是好朋友。如果偷奸耍滑……哼,我将无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日语翻译官并不理会巴尼的愤怒和斥责,仍毫不介意地说出了更大的威胁。
巴尼一时语塞,预感到日本人为了企图,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于是,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说道,“再给我几分钟时间。”
巴尼看到日本人的残暴,又加上日本翻译官的言语威胁,他的内心出现了恐惧和动摇。
难道他真的会指认杨崇古和宋之明他们吗?
其实,巴尼的内心非常矛盾,他在设法拖延时间,也在静观其变。
……
柳如丝也来到了集中营外面。
这时,她才明白可以认领杨崇古和宋之明。
然而,她本身也是敌人要找的目标之一。
这样贸然前来,可以吗?
柳如丝忐忑不安,一边思考着,一边随着人群往前挪动。
杨崇古突然看见人群当中的柳如丝。
“柳如丝!她怎么来了?太危险了。”
宋之明听到杨崇古的低声吼叫,顺着他的目光向人群外面望去。
然而,柳如丝同时也看见了人群当中他们二人。
她走出人群,慢慢向杨崇古和宋之明身边靠近,低语道,“我说是你们的妹妹,来认领你们。”
“不行!”
杨崇古断然否决,“你赶快离开这里,陈默群的手下会认出你。”
“可是,我不放心你们。”
柳如丝焦急地说着,眼中满是担忧。
“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杨崇古坚定地看着她,“你回去后,想办法联系上级,让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们在这里会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支援。”
柳如丝知道杨崇古说得对,她不能在这里冒险。
随后,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集中营。
……
巴尼在楼上观察着人群,他也看到了柳如丝的出现,更看到了她和杨崇古、宋之明的交流。
他的内心更加矛盾了。
他知道,如果他指认杨崇古和宋之明,他们很可能会被日本人残忍地杀害。
但是,如果他不指认,日本人可能会对他采取更加严厉的措施。
巴尼犹豫了片刻,然后做出了决定。
他向身边的翻译官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在人群中看到任何嫌疑人。
翻译官非常生气,但也无计可施,只好把他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