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谁叫你去找那个野男人？”
    “你说话！”
    许懿一声不吭彻底激怒了他。
    他在她脸前大吼。
    许懿不说话，她只埋头挣扎但就是挣扎不过也掰扯不出他的手指，他就是故意用力，她的小臂被他拽得生疼，红胀从他的手指下蔓延了她的整条小臂，开始酸疼直到发麻。许懿的手突然就垂落下来，她放弃挣扎，哼笑，慢慢抬眼看他的眼角毫不掩饰地露出愤恨，她的眼底细细抽搐颤动着。
    唇角因为厌恶和恨颤颤巍巍在发抖。
    “贺寂州，如果你看不下去我见他，你大可以把他驱逐出国，为什么这么折磨他？他只是收留我，这有什么错？你要发疯，随便你，但凭什么他连做个善良的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他他，满口的他他他。她就这么爱为他伸张正义是吗？！贺寂州气红了眼睛，手狠厉地掐握住她的脖子，把她的脸突然拽近多两分，她的额角离他的唇若即若离。他伸出拇指抵着她的下巴往上摁迫使她对他抬起脸。
    “善良的人？”
    “呵。”
    “呵~”
    他咬牙切齿，额角的青筋暴起，说话吐出的气一阵阵触在许懿的额角上，让她发寒不自觉地瑟瑟抖。
    她伸手去掰扯他的手指，捶打他的胸口。他干脆用力甩开手，许懿被她扔甩出去几十厘米，似乎转了半圈踉跄跪倒在地上，两只膝盖突然用力叩击地面发出闷响的撞击声。
    她手撑着地面正面朝门口跪着。她耳边的整个世界都在发出‘嗡嗡’的低鸣，庄一和十几个保镖都还站在门口。许懿低着头，她眼前泛着眩晕，呕吐欲突然就涌上来。
    “许懿，你擦干净你的眼睛。他对你就是有所图！
    他气疯，所以站在她身后吼。
    那么多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许懿刚一抬头就对上庄一看着她的视线。庄一看她的眼神多么的怜悯，可她不需要他的可怜。他们是狼狈为奸的恶鬼，她不要恶鬼的同情，发着腐烂的恶臭味，她嫌恶心。
    她手撑着地板站起来不得，膝盖外沿乌青，里头围了指头大小的红肿逐渐高高鼓起。她第二次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转过来，站直身姿眸子从地上颤栗地拾起，敌视着贺寂州的眼睛。
    “那你呢？”
    “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吗？”
    她叫他恶鬼。
    贺寂州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用力到发抖，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他的手心。许懿见他咬紧了后槽牙，垂眸就看见他的拳头和青筋暴起的手背，她呵笑，慢慢抬眸慢慢咧出笑容，她故意笑得花枝招展，妩媚横生。
    “阿也对我最好，你怎么有资格比得上阿也。”
    她的眼里点点盈盈的泪光，那不是笑。她就看着贺寂州重新慢慢朝她走过来，眼神毫不躲闪，嘴角的幅度越咧越大，她就巴不得最好贺寂州一拳打死她一了百了。她妩媚放松的姿态，确实骗到贺寂州，但贺寂州不会叫她死。
    叫她死心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
    他伸手用力揽过许懿的后脖往自己肩膀上压，他另一手揽着她的腰，手在她腰后轻轻地抚摸，脑袋慢慢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朵。
    “你故意激将我，就得有本事承担后果，许懿。”
    他的声音低沉，他叫她的名字如恶鬼在耳边低低哼鸣，许懿眼神僵住不自然，她毛骨耸然，抬眸去看贺寂州，他站直身体，双手叉腰往后退几步，看着许懿的眼神里和他的嘴角边都张扬着兴奋。他在笑。
    “庄一，给我把人都绑回来。”
    他大声朝门外叫唤。
    许懿立马全身僵硬。她猜到贺寂州这个疯子要干什么。
    “你冲我来，别碰他们。”
    许懿全身都在抖，她眼睛里立马猩红，她手忙脚乱往前走要拉住贺寂州的手臂求情，被贺寂州立马推开手。他用手背反复去磨蹭许懿的脸。
    “欸，怎么能不让你的阿也来见见你这副深情的样子呢。”
    贺寂州转身坐上主位，抬手对外随意勾勾手指。两个保镖立马走进来压着许懿的两边肩膀将她生生摁在椅子上站不起来。
    许懿不断挣扎，认错，但贺寂州充耳不闻，他给自己新倒了杯茶，用杯盖拂着茶水慢慢在喝。
    不过两个小时之后，客厅外头就传来人声和小孩的哭嚎，许懿挣扎着要站起来被死死摁在原地坐着，她连左右扭动肢体挣扎都做不到，几乎被迫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贺寂州。”
    陈也怒喊贺寂州的名字，被庄一押着肩膀五花大绑站在客厅里。霂霂被保镖拽着手牵在一边站着，不论霂霂怎么打和啃咬保镖的手，他的力气都不足以撼动保镖牢牢抓着他的手半分。他在哭嚎中看见了许懿的脸，大声向她求救。
    “妈妈，妈妈，救我。我的手好疼。”
    许懿的心都要碎了，贺寂州怎么能忍心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霂霂别怕，阿姨在这，阿姨在这呢，别哭。”
    “妈妈，妈妈。”
    霂霂放声嚎啕大哭，吵到了贺寂州的耳朵，他伸手掏掏耳朵，一个眼神警告，保镖就立马伸手用力捂住霂霂的嘴。霂霂力气小，下巴被保镖摁得生疼，根本就做不到咬他脱身，只能发出‘呜呜呜嗯嗯’的声音。
    庄一从后院出来手上拿了把枪站在台阶下等着。
    贺寂州从主位台阶吊儿郎当走下来，顺手就拿起枪立马对准陈也。
    “贺，贺寂州，你不能杀人。”
    许懿被吓到语无伦次。她哭嚎着道歉，她使劲撇清自己和陈也的关系。
    “我说过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奸夫，我立马杀了你的奸夫，再杀了你。”
    他的枪口转过来对准许懿。
    他眉眼压得很低，嘴角扯着颤颤巍的笑。真像拉人一起下地狱的恶鬼。
    “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你还要我怎么解释。”
    许懿都快要被他逼疯了。她嘶吼，大声嘶吼。她把能解释能想到的的全部都解释了。
    陈也被押着肩膀在贺寂州和许懿之间不断来回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人之间状态剑拔弩张。贺寂州这个疯子，说不准真会开枪，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准备死在许懿前头。
    “贺寂州，有什么你冲我来。你别动她。”
    好一副都要为对方舍生忘死的模样，让他好生羡慕呢。他咧起嘴角，慢慢勾起厌恶的眼神。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你就亲手杀了他。”
    他一把拉过许懿把她圈在怀里，把枪放在她手掌心，他站在她身后贴着他的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逼她摁下扳机立马开枪。
    “砰——”
    枪开了。
    但许懿的手脱离贺寂州的控制，枪偏移了方向，子弹打空了无人伤亡。陈也还没死。
    “他是无辜的。”
    她现在来他面前哭诉他是无辜的。
    刚才干嘛去了？
    昨晚干嘛去了？
    贺寂州火冒三丈，从她手里抢回枪重新对准陈也。许懿愣了几秒钟，就立马冲到陈也身前伸开双手护着他。
    贺寂州气笑了。好讽刺啊，这意思是她宁愿替他去死，是不是？！那他偏偏就不如她的意，他偏偏就要陈也去死。
    “无辜的？”
    “和你偷情，他是无辜的？你骗狗呢？！
    “把人给我拉开。”
    他怒呵，暴怒。
    许懿被保镖扣着肩膀拉扯到一边。
    “贺寂州，别开枪。我求求你别动他……”
    许懿的求饶还没说完。
    “砰——”
    巨大的响声在她耳边。
    陈也的血立马溅在她脸上，她就那么瞪大眼睛看着子弹射进他的喉咙里，一瞬间，她面前的世界全是红色的。她全身发抖。
    她被吓愣在原地，四肢僵硬地动也不会动。陈也就这么突然倒在她面前，他躺在地上，他的手就搭在她的鞋面上，指尖不断抽搐。他眼睛睁着就那么盯着她。
    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血流了一地。
    染红了她的白色鞋尖。
    许懿全身都在抖，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知道要去给捂住他的伤口，要救他，可被保镖死死拉着。
    她扯不过保镖拦着她的劲。
    原地无助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