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北关驻守的苗毅听闻胡人因为自己的“骁勇善战”而派出使团前往京师议和,内心骄横不已,他现在越来越认为自己是完全可以替代边军武的人了。
苗毅喝了一口酒,随后笑容满面地对他的心腹说道:
“走吧,我们出去一趟。”
心腹问道:
“将军,我们要去哪儿啊?”
苗毅笑了笑,说道: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养马司,我要好好看看边军武和朴世龙那两个混账!”
就这样,苗毅在自己的保镖的护送下,来到天水铁骑的养马司,看着身穿素衣的边军武和朴世龙给战马添草。
苗毅一脸神气地来到边军武的面前,说道:
“怎么样?边军武?这里的工作可还适应吗?”
边军武只是继续给战马添草料,并没有理会苗毅说的话。
“哟呵,还挺神气!哈哈,我看看你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边军武近乎漠视的态度,让苗毅心生不满。但是他也无所谓,毕竟现在的边军武没有了军权,他和朴世龙一样,战功荣誉一并被夺回了。
苗毅来到同样工作的朴世龙面前,对他说道:
“知道吗?小爷我这次又立了大功!现在,整个京师都尊奉我的大名,没人会记得你们这两个违抗军令的家伙!”
朴世龙的怒火按压不住,他双手死死抓着苗毅的衣领,怒目圆睁,似乎要将苗毅给碎尸万段。
苗毅的保镖们见状,连忙上前去将苗毅解救下来。
在苗毅挣脱束缚的那一刻,苗毅的保镖狠狠给了朴世龙一拳,朴世龙应声倒地。
若是在以前,朴世龙接下这一拳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不过现在,他和边军武已经吃不好穿不暖一周多了,他们早已虚弱不已。
苗毅看着倒在地上狼狈的朴世龙,嚣张地啐了一口唾沫,挑衅道:
“哈哈,傻子,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我吧?”
苗毅走到边军武的身边,狠狠把弄着边军武的脑袋,说道:
“今天小爷我心情好,就不整你们了,但是若是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说完,苗毅拂袖而去,留下一马厩的嘲笑声。
边军武反复回想着刚才苗毅的嚣张模样,心里止不住地愤恨,他的怨气足以让他窒息而死了,现在的边军武,只感觉自己的天灵盖要裂开了。
边军武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他跪在地上低吼道:
“先帝呀!我边军武为将十年,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与此同时,在使徒行营,此时的郑良臣和隋远文已经彻底成为无话不谈的老朋友了。
现在的隋远文和绝大多数的天水铁骑官兵一样,对主将边军武和朴世龙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惋惜,对苗毅这个窃功的小人充满了愤恨。
“你说,这朝廷的人是不是都是傻子啊?一个小小的苗毅,年龄不过二十出头,哪来的本事击退敌军呐!战场打仗是儿戏吗?朝廷那帮蠢货不会动动脑子想想吗?”
隋远文说话的时候,瞳孔不经意间变大,可以看得出来隋远文很愤怒。
郑良臣深知官场里面的弯弯绕,他也知道边军武和朴世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郑良臣安慰隋远文道:
“行了,别生气了,现在的好消息就是边将军还活着,他活着天水铁骑的旗帜就在。”
闻言,隋远文稍稍愣了一会儿,随后他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郑良臣问道:
“你是说,苗毅他有心杀了边将军吗?”
郑良臣愕然,随后他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说道:
“我的经历你也不是不知道,像苗毅那样的小人,被边军武和朴世龙一次又一次地打压,他早就动杀心了。”
听见这句话,隋远文怒不可遏,他愤怒着来回踱步,生气地说道:
“这个混账!边将军可是跟随先帝打仗,大小战役无不当先的悍将!边将军先登夺旗的时候,他苗毅还没开花结果呢!这个败类,真看得起自个了!”
说完,隋远文来到郑良臣面前,继续说道:
“他苗毅不就是有个从一品的爹吗?就凭这个他就敢肆意妄为,陷害边关大将?朝廷没有了律法是不是?”
郑良臣笑着解释道:
“朝廷有律法,但是问题是有没有人来执行。他爹是当朝右丞相,想要巴结他的人整个京师都装不下,所以自然而然他们就疯狂地给苗毅开绿灯。”
闻言,隋远文愤愤不平,他踹飞木桶,大骂道:
“荒谬!混账!这叫什么事?”
郑良臣无奈地笑着说道:
“自然是为了升官加薪啊,边军武的死活,又或是你我的死活,整个天水铁骑的死活他们都可以不在意。”
郑良臣叹了一口气,说道:
“火不烧到他们身上,他们永远不知道疼。”
隋远文现在已经被气到颤抖了,他愤愤地说道:
“有这样唯利是图的人当朝廷命官,这天下怎能安定?先帝的基业,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就要被颠覆了!”
郑良臣沉默半晌,缓缓说道:
“那些,都是遥远的事情了。现在,你我在这里只能祈祷,祈祷这个苗毅不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这样骄横自大、心胸狭隘的人一旦统兵,那就是全军覆没呀!”
隋远文想了想,最后看着郑良臣说道:
“你说得对,苗毅这样心胸狭隘的小人统兵迟早会酿成全军覆没的大祸。说不定,我也会死在胡人的刀下......”
郑良臣一听隋远文说这话,略有怒意,他生气地反驳道:
“说点儿吉利话行不行?死,那也得是几十年之后才能提及的事情。”
隋远文笑着说道:
“对于戍守边关的我来讲,每一天都是上天馈赠的礼物。如果......如果我将来不幸战死,我在京师的家人劳烦你过去看望他们一下。”
“这种事情你自己去做,我没空管你的破事!”
郑良臣回绝道。
隋远文知道郑良臣为什么摆出这副表情,他也知道自己在郑良臣心里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位置,郑良臣不希望自己死。
但是,隋远文的直觉很强烈,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
隋远文拍了拍郑良臣的手,诚恳地说道:
“我没说假话,你也别这么快回绝。我的家已经没了,但是,请把这个金锁交到我儿子隋志毅的手上,这是我用我一年的军饷换来的。”
说完,隋远文将沉甸甸的金锁交到郑良臣手上。
“我会死在这里,但你值得活下去。我死在这里,是我的宿命,我的死也可以让朝廷那帮人看看,边关是多么的脆弱不堪。”
郑良臣刚想要说几句话,就被隋远文按住了。
“跟你在一起做朋友的这一年多,我很高兴,也很庆幸,所以将来我的家人要是遇到了困难,你要多出手,帮帮他们,算我求你了。”
郑良臣接过隋远文递过来的金锁,吃惊、且震撼地望着隋远文。
隋远文看着郑良臣关切的目光,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说话。
几天后,定北关的关外,走过来几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女人。
这些女人面容憔悴,身上的伤痕还在汩汩地渗出血来,她们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她们曾经风华绝代。
城楼上戍守的官兵见这群女人的背后并没有追兵,于是放心地将城门打开,将这几个女人迎进定北关。
守城的士兵将情况简明扼要地通知给了苗毅,苗毅闻言瞬间疑惑不已,他吩咐道:
“快!把这些女人都给我带上来,本将要好好问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领命,随后就出去,将那几个遍体鳞伤的女人送进苗毅的大帐。苗毅一见到她们,就热切地问道:
“你们这样凄惨,可是受到什么委屈了吗?”
一个女人出言回答道:
“将军,我们是贵元三年被派去漠北与胡人大汗和亲的公主,我的母亲是先帝的惠妃,我是溧阳公主。近日来,脱也木愈发的狂躁,动不动就对我们姐妹几个又打又骂,我们实在是忍受不了,就逃出来了......”
闻言,苗毅大惊。
他想要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的表现欲让他的荷尔蒙近乎爆棚,他郑重地望着溧阳公主,问道:
“你们还有多少人困在脱也木那里,她们是否也跟你们一样,遭受非人的虐待?”
溧阳公主和一众公主瞬间泣不成声,她们胡乱着点了点头。
瞬间,苗毅怒火中烧,他愤怒地来回踱步着,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公主殿下,待会儿我会安排人将你们护送回京城。你们是先帝的儿女,朝廷那帮人自然会妥善安排你们的日常起居的。”
其中,一个公主继续问道:
“那,将军,我们在赛斯湖营地受苦受难的姐妹们该怎么办?”
苗毅一脸坚毅,他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可以将她们通通解救出来,过几日我就发兵,讨伐脱也木,解救我受苦受难的乾朝公主!”
几个公主们相视一眼,随后给苗毅行了一个屈膝礼,齐声说道:
“谢谢将军,将军英勇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