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王裙现在对我说,听说我对书法颇有研究?
我啥时候研究过书法?
关键是这个女人,现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就像一头饿狼,锁定了瑟瑟发抖的小绵羊。
她究竟在搞什么?
江文东被王裙忽然问出的这个问题,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是被她看的心中莫名发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竟然怕我?
王裙心中愕然,抬脚逼近了一步。
依旧很客气,很正经,很尊重的语气:“江市,您喜欢的书法,是小篆呢?还是瘦金体,还是宋体字或者是狂草?”
当一个把被人清炖后再分食,当作最高信仰的变态,却和人正经讨论起书法时,代表着啥呢?
尤其在这种放眼看去,除了乌鸦就是荒草乱坟,再也没有第三人的地方。
她究竟在搞什么?
江文东实在不解,低头拿出了香烟。
随口敷衍:“从我的性子来说,我还是最喜欢狂草的。狂草嘛,不拘一格,随心所欲。但从单纯的欣赏角度来说,我比较喜欢小篆。小篆拥有两千年的历史底蕴,能给人一种神圣的严肃感。”
哎,巧了。
王裙笑吟吟地说:“我收藏那两个字,其中一个恰好就是小篆。”
哦?
江文东点燃香烟,抬头看着她,笑:“王副市长,你听谁说,我对书法颇有研究的?你又是从哪儿,搞到了两个字?那两个字,不会是王羲之的墨宝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真就发达了。”
“怎么可能,是王羲之的墨宝?”
王裙摇头:“我只是听别人说起过,江市您对书法有研究。有时候,还会亲自挥毫。至于我是怎么搞到那两个字的,这事说起来话长。不过我能肯定,江市看过那两个字后,百分百的会喜欢。甚至都有可能,会耗费一整夜的时间,来欣赏并研究那两个字的一笔一划。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啥小篆字啊,还值得我得耗费一整夜的时间来研究!
这娘们,究竟在搞什么呢?
忽然和我谈起了书法——
江文东心中更加的疑惑,问:“请问王副市长,那两个字是什么字?”
“这两个字,其实也不是出自什么名家。就是咱们龙山本地人,即兴发挥写出来的。”
王裙说:“而且还是东西合璧,就是一个字是小篆,一个是大写的英文字母。”
江文东——
大写的英文字母,也他娘的算是书法吗?
“江市,您过来,我给您看一下这两个字。”
王裙抬头四下里看了眼,转身走向了一座残破的墓碑后面。
欣赏书法这种事,虽然说起来很高雅的。
但那终究在闲暇之余,三五知己好友小聚时,才会展开的话题。
我们现在可是在上班期间,欣赏什么书法啊?
再说了。
就算你随身携带了那两个字,拿出来在这儿看就是。
反正等着小鹿他们,也是干等。
有必要去墓碑后?
看着王裙那优雅摇曳的背影,江文东满心的不解,皱起了眉头。
他可没兴趣,和这个心理不正常的变态,在乱坟岗深处探讨什么书法!
“来呀,江市。”
王裙走到墓碑前,回头:“我保证,您看到那两个字后,会徒增说不出的喜欢。”
呵呵。
江文东淡然一笑,懒得再和她客气:“王裙,你究竟想搞什么,直接说。老子没兴趣,和在这儿夏季吧扯淡。”
“这幅东西合璧的书法,小篆字是东。大写的字母是。”
站在墓碑前回头看着江文东的王裙,说出了字母表中排行老二的那个。
啥?
江文东愕然。
还没走到墓碑后的王裙,用力咬唇后,把小包放在了墓碑上。
这样她就能空出双手,做别的事了。
嘎。
嘎嘎!
那几只刚飞走没多久的乌鸦,又嘎嘎的叫着,从乱坟岗的深处飞出来。
乌鸦那沙哑的叫声,充满了说不出的邪恶,诡异。
午后。
太阳当空照。
杂草丛生,残破墓碑林立的乱风岗。
几只乌鸦扑棱着黑色的翅膀,从一个残破的墓碑上方飞过。
一个身穿浅灰色真丝衬衣、外形娇柔娇弱的女人,双手扶着墓碑,好像没什么份量的白色纸人那样,随风缓缓的摇曳。
在雪白底色衬托下的墨绿色小篆,在阳光下泛起的光泽,比乌鸦的叫声还要邪恶!
这场景——
咋说呢?
别说江文东就是大学生的水平了,就算是当世文豪,这一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文字语言,来形容给他的视觉,造成最强烈冲击的这一幕了。
“江文东。”
“嗯?”
“好看吗?”
“还,行吧。”
“你过来。”
“过去做什么?”
“你过来。”
“我来了。”
“抬手。”
“干什么?”
“抬手!”
“好吧。”
“用力——”
“啥意思?”
“快点!”
“好吧。”
江市不愧是当世有数的正人君子之一——
因为如果换做是伪君子啊,真小人之类的,这会儿绝不会变傻。
只会口水哗啦啦,眼珠子发光,嘴里发出恶龙咆哮的声音,直接扑上去了。
而不是像江君子这样,压根没有了自主思想,被王裙遥控着的木头人那样,让干啥,就干啥。
啪。
随着一声炸裂的脆响,那幅东西合璧的墨绿色书法,迅速剧烈荡漾了起来。
王裙惊叫。
江文东清醒。
迅速缩回手,转身快步走到了土路上,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
狠狠的吸了几口后,受到严重刺激后不住翻涌的气血,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他慢慢地蹲下来,顺势坐在了一块乱石上,抬头看着数百米外的工业园大门口。
勉强能看到,那边有车子和行人出入。
小皮鞋踩着荒草走过来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停在了江文东的左手边。
他的眼角余光看去。
一只秀气的小皮鞋,踩在了他坐着的石头上。
呼。
江文东吐出了一口烟雾:“陈应台?”
站在他身边,双手拿着小包放在小腹处的王裙,低头看着他:“嗯。”
“什么时候的事?”
江文东问出这个问题后,马上就明白了:“佛儿带你,去过小院。你电话关机的那两天,独自去过那边。出于某种好奇,你把自己困在了墙上。快要被渴死时,她去了。看到你后,她很是惊恐。就凭她的性子,最先反应就是灭口。你为了活命,会说代替佛儿和她搭档。她不放心你,给你留字当把柄。”
“江文东,不愧是江文东。”
王裙感慨,话锋一转:“喜欢吗?”
江文东反问:“你喜欢吗?”
“一开始不!”
王裙轻声说:“现在,却喜欢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