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泡沫破裂
    这场维斯特洛人与多斯拉克人的激战在马人那里被称为维多·拉亚之战——意为大道旁的激战，维斯特洛人的命名也是这个意思——大道之战。
    不过，总有好事者为此战赋予其他名字，比如“伟大的劳勃国王胜利之战”、“逆转之战”之类的。
    作为领导这场战役的胜利者，劳勃·拜拉席恩国王却很不高兴，哪怕是身边充满了诗人的赞美，弄臣的谄媚也是如此。
    他的不高兴不只是因为自己与拔尔勃大卡奥的对决被打断，更重要的是，这场战争他们获得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上一次远征为何可以带来让维斯特洛的整体繁荣，因为他们获得了好几个城邦积累了几百年，历史久点还可以追溯到瓦雷利亚时代的财富，而随着这些财富一起进入维斯特洛的，还有东方大陆丰厚的产出，这两者一同使得西方大陆更加繁荣。
    但是这次对上马人，所能够获得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马人的穷困超乎了国王的预料，也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此战之后，维斯特洛人获得最多的战利品是马，大量的马匹。
    除此之外，其他的就只能说聊胜于无。
    虽然对于普通士兵与参与战争的投机者来说，一匹马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无论是用来骑乘，还是带回家耕地都很合适。
    但问题是……只有国王和大贵族们才有比较专业且完备的牲口运输船，更不要说狭海两岸的牲畜贸易从未面对过如此数量的大规模运输。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把马匹变为可以带回家乡的财富，那那就需要把马匹给随军或者临近乡镇的牲口贩子转卖。
    但这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贩卖马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于是马贩彻底掌握了议价权，导致马匹价格一路下跌，跌到了一个可以说不可思议的地步。
    即便如此，想要把手上的马匹脱手还是只能卖掉，只能接受那极低的价格——好歹也是一笔钱。
    这还是缴获了马匹的，连马匹都没有缴获到的人都不少，这是由于马人那里其实是很少存在大规模的牲口群，毕竟这些野蛮人平日里吃和骑的马都是被抓来的野马，像是牛羊这样吃草的动物他们根本不会养，甚至还会因为“软弱的畜生不配吃大草海的草”而屠杀这些动物。
    而普通士兵好歹卖匹马就能回些本钱，贵族们相对可更惨了，虽然那些卡奥的营帐里多多少少可以提供一些金银，但是这些总量金银实在是九牛一毛，分都不够分，分到的那点数量也小得可怜。
    所以，那些想要赢得财富与荣耀的家伙都发现，这一仗他们别提赚钱，不亏本就已经是七神保佑。
    一些贵族还在这一仗里丢了大脸，比如充气鱼大人，河湾军队的崩溃让本来想要露脸的充气鱼直接露了屁股，河湾弱兵的帽子这下是少不了的了。
    主导这场大战的劳勃国王损失有多惨重也可想而知，这场战争纯粹变成了花钱，而不是赚钱。
    几乎每個参与这场战争的人都亏大了，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加入这场远征。
    而之所以是几乎，因为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赚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
    虽然由于那场射死了大卡奥的箭雨，培提尔很是被国王陛下摆了脸色，但他终究是挽救整个战局的关键人物，所以培提尔还是获得了来自国王陛下的奖赏。
    不过，对培提尔来说最重要的是，此战他证明了自己可以做好一个军事首领，足以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坐稳。
    也就是说，他密尔总督的职位自此以来基本就彻底稳了。
    在清点了为数不多的战利品，把伤员都给收治之后，维斯特洛军队也就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至于为何回程，因为在胜利的消息传出去不久之后，瓦兰提斯方面就传来消息，瓦兰提斯军队已经退回了他们的高墙之后，河口军所面对的困境已经解决。
    至于更北方，那根本没人担心，毕竟那里只是个次要攻击方向，随着马人撤退，那里城邦的撤退也是必然。
    在回程前一晚的庆功宴时，气氛非常沉闷，死去了那么多战友，又没有获得什么战利品，这让所有与会人员都说不出来话，也庆祝不起来。
    而即便是那些心大的，在这样的气氛下，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所以，无论诗人与乐师怎么活跃气氛，整个气氛都沉闷到了极点，以至于那些赞美听起来都像是讽刺。最后，劳勃国王实在忍不住了，他在愤怒中命令诗人和乐师闭嘴，于是全体远征军就在沉默中渡过了剩余的庆功宴。
    骑士与士兵们的垂头丧气与来时那种斗志昂扬形成的鲜明对比，连旗帜都有气无力的耷拉在旗杆上，那种丧气的感觉哪怕是隔得很远，都看得出来。
    由于这支得胜之军看起来却像是打了败仗一样，所以当这支军队出现在密尔时哪怕是已经有使者通报了胜利的消息，密尔人也认为他们打了败仗。
    而接下来，随着密尔人预料里面的“胜利后的士兵挥洒金银”没有出现，让许多准备借此大赚一笔的本地人与商人准备了个寂寞，密尔人的感觉是“这还不如打了败仗”。
    不过，一件更麻烦的事情也接踵而至，那就是玫瑰的价格开始暴跌。
    作为狭海两岸经济繁荣的体现，玫瑰一直以来的价格都只有高了又高，培育玫瑰，买卖玫瑰甚至都成为了一条足以使得一个普通人成为超级有钱人的道路。
    在这场被认为是必胜的远征开始之前，密尔的玫瑰市场早就因为东西方的大人物们聚集而达到了几乎极限的境地，代表了无数金龙的交易被约定在战后进行，并随着提利尔家族的大手笔而达到了一个巅峰。
    但是，这场比起失败还不如的胜利之后，各位大人物对于购买玫瑰都兴致缺缺，无意购买，就连梅斯·提利尔，那位一手把气氛炒到了最高潮的河湾公爵大人，也拒绝了继续进行玫瑰交易。
    这给玫瑰市场造成了重创，许多玫瑰投机商都是透支了身家，把全家都押在了这上面，才换来那可以换取更多金龙的珍贵玫瑰，现在，这玫瑰没有人买了，而他们手上除了玫瑰，也什么都没有。
    陷入了困境的投机商急于把手上的玫瑰换成真金白银，但是在目前这个大家都亏了钱的情况下，又有几人愿意购买呢？于是没有办法的交易者们只能降价，但是无论他们怎么降价，就是没有人买。
    就这样，玫瑰价格在维斯特洛大军回到密尔的几天之内就开始了跳水式的下跌，每一个玫瑰投机商都急于把手里的玫瑰脱手，但是怎么都没有人购买。
    现在，曾经被世人视为稀世珍宝的玫瑰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路边花卉，而这些为此押上了身家，押上了一切的人，就这样变成了穷光蛋。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未来只有一条路，要么变成穷光蛋，倒霉一些的还得从此生活在债主的追逼之下，要么就干脆自杀，就这样远离那灰暗的未来。
    一时间，密尔自杀者多了起来，其中大部分人选择从密尔的高塔上跳下去，把自己砸了个粉身碎骨。
    而玫瑰泡沫破裂的危害还在不断扩展，以密尔为中心，向着所有被玫瑰泡沫波及的地方蔓延。
    通过这一波自杀的浪潮，许多人也开始就此发挥，人们对于这场远征的怨言越来越多，怨气也越来越大，不满更是在不断堆积，大家虽然不敢攻击劳勃国王，但是骂一骂国王身边的“奸臣”们还是可以的，于是老艾林与培提尔就成为了攻击对象——尤其是培提尔，这个人骂起来最没有风险，不过这也无法改变培提尔在密尔坐稳的事实就是了。
    虽然说，劳勃完全不在意这些声浪，但是铁王座的官僚，尤其是如今维斯特洛官僚体制的建设人，琼恩·艾林根本无法无视这点，所以，铁王座很快就下达了一系列命令，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为了转移人们注意力而下达命令。
    首先，铁王座下令，一切反东方行为都将成为非法行为，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能以此为理由阻止东方商品进入维斯特洛，也不能阻止东方背景的东方人活动。
    接着，铁王座又设立了一个统领领地，这个领地以蛇蜥群岛为中心，把控与盛夏群岛和远东的香料贸易。
    不过，这个统领领地设立了两个统领，分别是攸伦·葛雷乔伊与吉利安·兰尼斯特，前者负责对抗沿线敌对的贸易势力、维持维斯特洛商船与东方的贸易线，后者负责治理蛇蜥群岛与探索索斯罗斯，从那片蛮荒的大陆上发掘财富。
    然后，铁王座表示会从密尔前线拿出来一大片领地，对维斯特洛的次子、三子乃至是私生子们开放，安置这些找不到土地的贵族后裔，也是为了构建密尔对东方大草海的防线。
    最后，铁王座表示这次远征收获甚微，乃是因为马人太过于穷困，因此，铁王座未来会发动一场针对残余东方城邦的远征。
    这一系列消息宛如一套组合拳，成功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这几个政策代表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铁王座拿出来了很多东西，都是真金白银的东西。
    现在，相比于继续纠结过去，人们更在意铁王座拿出来的好处了，更在意从中获得利益，所以，很多人也不再抱怨了——毕竟，这些人一开始的目的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这个。
    因此，这场不是战败，却更似战败的胜利所引起的那一系列怨言终于开始减少，乃至是消失——至少现在看起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