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破家,一眼能望到底!
几间破房子,几亩薄田,留出养他们的,还能剩下啥?
还分个屁啊,明显就是想让他们两口子净身出户。真的细算下来,说不定他们还得倒贴。
若是换做别的和白松一样的白眼狼,家里一个瘫,一个小,分了家,免了两个大包袱,求之不得。
哪怕净身出户也没关系,两个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去哪里挣不到一口饭吃?
可白松怂,伍小勤懒,俩人好吃懒做,啃白大毛啃习惯了,一说分家他就慌了。
白松斜睨了白大毛一眼,恨他偏心:哼,我就不分家,你能耐我何!你个老东西,瘫在床上,能活几天?等你两眼一闭,两脚一蹬,这些家产不都是我的?想把家产全部给白露,门都没有!
凭什么分家?现在分家不是让我把家产拱手给白露?
你当我傻吗?个老东西!
想到这里,白松冷笑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气鼓鼓地道:“我不分家,想把家产都给白露,门都没有!”
白大毛半天没说话,攒够力气后,才大声道:“你要是再这样烂泥扶不上墙,我让小露去找村长,让村长主持公道分家。”
白松哼了一声,落荒而逃,去找狗头军师伍小勤商量对策去了。
第二天,伍小勤开始起床做饭,喂猪,白松也不去镇上闲逛了,装模装样地驼着锄头下地干活。
只是,从这一天起,白松两口子没进来问候过,更别说伺候了,什么请医问药的想都别想。
俩人只有一个心思:盼着白大毛早点死。
这不能怪他们心狠,毕竟白大毛这样子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早死早托生,还能省点口粮。
以前白露是和白大毛睡一起的,这时白大毛动不了,在床上吃,在床上拉,乡下房檐低矮,通风不好,卧房里终日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无论白露怎么擦洗都飘之不去。
白露虽然很有孝心,但也抵挡不住恶臭的攻击。
他虽然不说,也不嫌弃白大毛,照常的伺候他,但是白露经常吃不下饭,人肉眼可见地消瘦。
白大毛心疼白露,自己这个样子,好又好不了,死又死不了,害得白露也跟着受罪。
他想了半天,让白露开箱子把自己攒的一两多银子,几百个铜板拿去藏好,再把白松喊进来,坚持要搬到柴房去睡。
白松见他没几天好活了,怕他暗中使诡计,把家产都给了白露,表面对他百依百顺。
再说了,白大毛一死,这房子就是他的,以后是要给他孩子住的。白大毛把房子弄得这么脏,以后孩子怎么住?
这个提议深得白松的心,他动作前所未有的快,和伍小勤迅速把白大毛抬到柴房。
于是,柴房里原来白竹睡觉的那个破门板又支起来了,破旧的柴房自白竹之后,迎来了第二个主人。
只是白竹勤快,哪怕是破旧的柴房,也尽量收拾得干净,白大毛臭,柴房终日臭不可闻。
伍小勤见白大毛瘫在床上,又脏又臭,嫌弃得要死,盼他早点死盼得眼睛都绿了。
为了早点送他上西天,伍小勤想方设法地助他一臂之力。
她心眼多,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打死他,就在饭食上动手脚。
白面细粮是一点都舍不得做的,要留着白大毛死后他们两口子吃,伍小勤每天故意做些粗粮,半点油星都不放,菜也没有。
白露不管嫂子做什么饭食,每天都舀一碗先喂白大毛,就像当初白竹总是先喂他娘一样,剩下的汤汤水水自己再吃。
生病的人都欠吃口好的,白大毛见了这些粗粮,半点胃口都没有。
不吃吧,肚子饿得慌,可吃了这些硌牙的粗粮,白大毛屎都拉不出来,没几天,肚子像孕妇一样,硬邦邦的鼓得老高。
白大毛动不了,白松不闻不问,吃喝拉撒都靠白露。
白露给他接屎接尿,擦身子,毫无怨言,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不管白露怎么尽心,都解决不了翻身的问题。
白大毛腰疼,自己不能翻身。
白露力气小,没法推他翻身。
天天一个姿势,仰面朝天地躺着。
没几天,长了一身褥疮。
没医没药的,褥疮越烂越深。
屁股上大腿上烂出一个个深洞,洞里长了蛆,一团一团的肥胖的蛆虫在洞里扭成团,身上的皮烂得一块块的往下掉。
白大毛又痛又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夜哀嚎。
白露很是心疼,跑去郎中那里买了一些草药煮水给他搽褥疮,收效甚微,白大毛真正是生不如死。
十月底,山区风大,白天还好,晚上就很冷了,白露给白大毛擦洗了身子,先睡了。
白大毛整天躺着,睡不着,身上的褥疮又疼又痒,忍不住又开始嚎了起来。
破房子不隔音,哀嚎声传到了隔壁。
白松和伍小勤正在办事,被白大毛长一声短一声的哀嚎打断,扫兴极了。
白松趴在伍小勤身上,一动不动,还没说什么,伍小勤怒气冲冲地一把薅下他,一脚踹到床下,怒骂道:“该死的老东西,日也嚎,夜也嚎,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松揉着屁股,偷偷往床边蹭,陪着笑脸道:“我还不是烦死了,老东西命贱得很,就是不死,有什么办法呢?”
伍小勤烦躁地哼了一声,突然抬头望着白松道:“他不死,你不会送他一程吗?”
白松吓一跳,脸色煞白,摇手道:“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
伍小勤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没做声。
她知道白松怂得要死,让他动手打死他爹,他死都不敢。
逼急了,说不定跑去村长那里告发她,那她往后不必做人了。
还得智取。
伍小勤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换了一副嘴脸,故意撒娇道:“你个猪脑壳,会不会听话?他是你爹,难道你还能打死他吗?他活一天,你当然得好好孝顺一天。”
白松从来没有听见伍小勤说这样的话,以为她在讽刺自己,张着嘴狐疑地望着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