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儿子,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记着,背叛我就是她这样的下场。”
顾元征把枪扔给杨卓,步伐沉稳有力往内厅走去。
杨卓拿着枪,回头看向院子里的尸体。
曾经受宠的顾府女主人,现在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去。
一瞬间,愤恨、惊恐、怜悯、同情各种不可名状的感受涌上杨卓心头。
自他加入龙鱼帮,跟进入顾府以来,四年多了。
顾宥霖十七岁,刘梦起码跟了顾元征十八年。
十八年的结局竟是一颗枪子送她归西,杨卓心想顾元征当初骗走了他母亲大部分钱财,做法比刘梦过分多了。
果然人总是愿意宽恕自己,苛责别人。
“大少爷,这是太太随身带的钱财。”
保镖从尸体怀里搜出一个布袋,发现里面放了十来根金条,和一些大钞。
杨卓瞥了一眼,这些钱实在不算多。
“送去给管家,让他入公账吧。”
杨卓见惯了大场面,第一次因为见了血而腹中翻涌,他强忍着恶心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呕吐了许久,杨卓险些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走出来时眼里还含着泪花。
“大少爷,您回来了,我听说,听说刚才太太没了?”
王文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心虚地向杨卓打探消息。
“刘氏以为顾家大厦倾颓,带了些钱想溜走,却被官兵抓了起来。”
“是官兵杀的?”
杨卓把枪放进王文的手里,“是顾元征用这把枪杀的。”
“什么?先生杀了太太?为什么?”王文打了个寒颤,害怕自己与刘梦的私情被顾元征发现,更害怕顾元征就是因此而杀了刘梦。
杨卓朝王文走近,悄声道:“别怕,不是因为你。”
“大少爷,是不是该行动了?现在要是不掌握顾家,你我怕是都要不得好死。”王文双肩耸动着,但目光无比坚定,此刻他彻底倒向了杨卓。
杨卓抓起衣领闻了闻,有些酸,“不急,窝在监狱里这些天都臭了,我不得先去换身衣裳,跟父亲汇报一下?”
“大少爷,外面歌舞厅跟两家大茶馆都封了,他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小心些。我先去探探口风,你洗漱后再去吧。”
王文嘱咐道,此刻他得先去顾元征身边献献殷勤,稳一稳顾元征的脾气。
静元寺,如今寺中收留了上百名难民,禅房住不下,只能在庭院搭些草棚。
何纯熙跟沈泽帆路过,只进去上了炷香。
随后沿着石阶向山上走,沈泽帆故意加快了脚步,想要逗一逗何纯熙。
沈泽帆一步两个台阶,走了两百米,没想到何纯熙硬是紧紧跟着,不曾落后。
“累吗?我见你脸都红了。”沈泽帆回身朝何纯熙伸手,何纯熙顺势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的!想给我点颜色瞧瞧? 我告诉你,就算今天晚上我独自在山中迷了路,我手里有枪,包里有吃的,也不会对着你哭哭啼啼求你等等我!”
沈泽帆无言以对,逐渐放缓了脚步。
“怎么不跑了?是体力不支了吗?”何纯熙并没打算放过沈泽帆,即便手被他握着,依旧出言不逊。
“你一直如此坏脾气吗?”
沈泽帆见山上有一处凉亭,便拉着何纯熙进去歇脚。
何纯熙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承认,我性格有缺陷,我不会表达。我确实有些不满你为杨卓如此付出,因为我已经把你当做了我的妻子。”
沈泽帆的一句“妻子”让何纯熙一愣,她显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原来大丈夫也是可以小心肠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出辱没你名声的事。”
山中日影斑驳,太阳越过山头到了另一侧,很快就冷了下来。
何纯熙刚疾走发了热汗,如今没了阳光,现在觉得有些冷津津的,催促沈泽帆下山去。
“别动,你头上有一片叶子。”
沈泽帆凑近时,一种香皂味伴着微微的汗味扑在何纯熙的脸上。
伴随他衬衫领口处往外散发的热气,沈泽帆身上的味道被催发得更加浓烈,这种味道很霸道,像是松木混着花香,闻得何纯熙有些头昏。
大概这就是男人味吧,何纯熙记得书上说,男人的味道源自汗水。
何纯熙特意观察了一下沈泽帆的脖子,确实有一层薄汗。
“看什么?”
沈泽帆不明白为什么何纯熙会盯着自己的脖子看个没完,在他出言询问后,何纯熙极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
“我闻到,你身上有股味道。”
“什么味道?我今早才洗了澡,不会太臭吧?”沈泽帆闻了闻自己的衬衫衣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