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帝心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听闻此言墨怀臻目不转睛认真看着华之琅,看得后者心里很不自在:“我说殿下,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墨怀臻转过头去思索良久,然后好奇问道:“月寰微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华之琅不想墨怀臻竟然突发此问,有些纳闷他怎么置自己的问题于不理却对月寰微突然感兴趣了。但这个问题他可以说上几天几夜,于是滔滔不绝道:“月寰微,那可是一个清雅温慧的妙人儿,论心思狡敏比你那刁钻的木小姐绝对不差,然人家月寰微是个清雅温敛的君子,可不如国公府鬼小姐那般邪气放肆,我都想不明白月寰微那样雅致的妙人怎么能和木小姐相处愉快,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什么人都能见识接纳的……”
    墨怀臻嘴角挂一抹笑意,他算是知道为何华之琅作为几个人里面唯一见过月寰微和木阅微的人却无法窥破秘密了。他对月寰微的印象太深刻太具体,而月寰微和木阅微差距还真不小。那只狡黠的小狐狸!
    华之琅说着竟然瞟见墨怀臻嘴角含笑。不禁停下来郁闷道:“王爷,你在笑什么?”
    墨怀臻笑意未褪去,也未回答他的问题,转话道:“不用再去查月寰微和微微的事情了,墨潋瞳和她在北境的事情也不用再查,今日苏家寿宴之后瑶京必然风潮暗起,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啊,不查了?华之琅张大嘴巴不可置信,今天在苏家这殿下刚刚给了他新任务去查墨潋瞳,一日还未过竟然收回命令?当然雪医药叉先生一现身很多事情被道破,但更多疑惑同时也冒出来不是吗?这正是查查那鬼小姐的最好时机,王爷怎么反而要罢手!
    华之琅认真地思虑半会,又认真地察看了墨怀臻半会:这一位从来不是做什么事中途撂挑子的人,如果他好端端主动罢手,那只会有一个可能……
    华之琅追问道:“王爷你是猜到月寰微和木小姐之间的秘密了?”
    墨怀臻倒是毫不隐瞒:“嗯,我想我猜到了!”
    华之琅立马好奇心大发:“是什么秘密?”
    墨怀臻却深深看他一眼:“这个应该你自己去发现,你是最应该自己察知这个秘密的人。”
    他最应该发现?华之琅顿时大惑不解。
    却见墨怀臻又道:“你方才问我为何她会奋不顾身去救你,等你知道这个秘密就会明白,她本能救你其实自然而然再正常不过。”
    自然而然?华之琅越发云里雾里心焦头大:“王爷,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到底什么秘密?”
    墨怀臻从胸前暗兜拿出一个雕辛夷花的深紫锦盒,打开道:“当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让我将这个给你,让你接手料理月寰微名下的一切包括寰微书院,还让你看在月寰微面上照顾好晏崇老先生和花涧筠。”微微没死,但话他还是得传到,当然这个精致的物件墨怀臻铁心是要据为己有了!也是给华之琅一个提示。
    华之琅呆呆接过那个锦盒细看,竟然是一枚紫玉木兰,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不可能,不可能!当时莫洛已经拿走一枚紫玉木兰,另一枚应该在月寰微手里,怎么她手里还会有另外一枚,这绝对不可能!”说完又愣愣痴痴惶恐胆颤看墨怀臻:“王爷,上次你说那家伙将瑶京一切交到木小姐手里,自己是不打算再回来了,这是真的吗?不然他为何将两块紫玉木兰都留给木小姐!月寰微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墨怀臻本想告诉他月寰微是的确不会再回来了,但看华之琅惊惧慌恐的言行便迟疑了,他深知眼前这家伙虽然行止浪荡吊儿郎当,对至亲挚友却是用心极深极纯粹。若告诉他月寰微果真就此飘然杳去不再回来真会伤了他一片对挚友的真情,这也绝不是月寰微愿意看到的。且看这情形,他看见两块紫玉木兰第一念头竟然是惦记月寰微还会不会回来,连原本好奇的秘密都置之脑后,墨怀臻断定华之琅是万万猜不到木阅微其实就是月寰微了。
    墨怀臻收起紫玉木兰道:“他肯定是会回来的,不过应该准备离开瑶京很长时间,顾忌会在外面飘荡一年左右。因为耗时较长,恐怕瑶京出什么乱子,所以才将两块紫玉木兰都留下,反正他带着这木兰飘飖江湖也用不着。”一年后,那小狐狸应该愿意告诉至交好友她的秘密了吧!
    华之琅听闻此言大为宽慰,竟也不去追问月寰微和木阅微有什么秘密了,只要月寰微还会回来他就觉得什么秘密都不重要。墨怀臻看得极为诧异,不禁问道:“你不会真对那月寰微有什么你没发现的隐情吧!”
    华之琅跳脚:“我是直的,我是直的!我那么多风花雪月的经历怎么可能喜欢男子?”
    墨怀臻想起今日木阅微同样喊过如此的话不禁嘴角微挑,下一刻又是诧异望着华之琅:“那……到底是哪家小姐获得了你的青睐真心?”什么人能让华之琅动真情。
    华之琅立马如临大敌:“不许问我这么私密的问题,这是我的秘密!王爷,不是我突然动真情了,是我本来就心中有她,已经很多年了!”
    墨怀臻更诧异:按照华之琅历来行事作风,若他对谁动了真心那肯定一往无前去抓人家芳心了,怎么竟然如此遮遮掩掩。不过他确信华之琅这是动真情了,唯有牵动深处情感才会有如此瞻前顾后类似近乡情更怯的迟疑,这个墨怀臻自己深有体会。
    墨怀臻试探道:“她与人有婚约,又或者是有心上人了?”
    华之琅哭丧着脸,眼底无限失落黯然:“殿下,你就不要再戳了,我本来就是一片伤心画不成。”
    墨怀臻知道自己又撞真相上了,会是谁呢?能让华之琅明知神女无意还流连徘徊。
    华之琅一看瑾王殿下竟然静默思量忖度他的隐秘恋情,不禁心下惴惴,墨怀臻智瑰莫测常人难以预料,若被他留心上自己心有所慕,再一个疏忽他绝对就猜到那人是谁了。本来没什么,华之琅素来不是遮遮掩掩之人,然人家已经心有所属,自己纵恋慕数年也只能云散水流。单相思不成再张扬出来就太丢脸了,若再给别人添乱就更不好矣。
    华之琅急忙打岔:“殿下方才说瑶京日后风潮暗生,怎么说?”
    墨怀臻斜看一眼华之琅,今日过后若谁还察觉不出瑶京风生那大可不必在朝堂谋生了,亏小狐狸那封伪造的奕王情信,太子与奕王夺嫡都浮上水面了,华之琅为岔开话题说出如此明知故问的话,可见内心是真焦灼。
    华之琅也有些羞赧,他这个问题无脑得可以去撞墙了。
    不过话题还真的给他岔开了。墨怀臻似乎被勾起什么脸上浮出难得一见的寒森一抹,旋即道:“今日起不用过分留心太子墨予黎,让人去留心墨予珩,要比当时对待太子更用心更缜密?”
    华之琅大惊失色,这急转弯也太令人吃不消,墨予珩有什么好留意的?除了那个大白屁股和公牛吼深入人心。然他知道墨怀臻不会无故下此命令,亦猜测到接下来二人的交谈内容必定是他始料不及的:墨怀臻不会无端就盯上看上去弱呆了的墨予珩。
    华之琅稳稳心神,问道:“殿下,为何要像警惕太子那样留神奕王?他就算要夺嫡,也不过是陛下制衡墨予黎的一颗棋子,太子朝中权势盘根错节底气汹汹,连陛下都有所顾忌这才容得奕王放肆,但即使他再放肆也只能给墨予黎玩玩,让太子抽不出空隙继续扩张势力威胁陛下。但墨予珩是绝对抢不到皇位的,王爷缘何对他如此忌惮?”
    墨怀臻沉默很久才出声,华之琅听到他的声音带了说不出的寒气兼涩意:“我一直以来也这般认为,认为墨怀雍最中意的皇帝人选是墨予黎。并且因为这个数年来我一直心怀纳闷,想不通当初他缘何毫不迟疑就立了墨予黎为太子,对最深宠疼爱的墨予珩置若罔闻提都没提。我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因为墨予珩曾得皇兄宠爱所以墨怀雍有所芥蒂顾虑。可是今日我才恍悟,墨怀雍心中的太子人选只是墨予珩,他压根就没有打算让墨予黎继位过。只不过墨予珩心思毒辣又不择手段,墨怀雍太忌惮太惊惧,这才先立墨予黎为太子先一步压制墨予珩,然后才让墨予珩一点一点从太子手中夺取皇位。墨予黎才是那个陪玩的。”
    华之琅听得整个人都如镇冰中,这也太颠覆了,等于是将之前所有的思谋一举推翻重新再来。但墨怀臻绝对不会空穴来风,能让缜密的他做出如此逆天结论的事情,一定更是怵目惊心。可是今日苏家发生的最震撼的事件也就是奕王夺嫡欲倾覆苏家,还有木小姐身中奇毒这二事,并不能从其中得出如此逆天结论啊!
    华之琅道:“王爷,你缘何有如此想法?”
    墨怀臻又望着外面的夜空望了很久,华之琅似乎感到这谧夜的静寂若寒水一般在他周围弥散开,一点一点砭入肌骨。瑾王什么都没说,他却觉得整个人一寸一寸寒凉下去,料定墨怀臻艰难出口的定是一个可给他当头一锤的惊天秘密。
    墨怀臻喃喃道:“十年前是墨予珩与墨怀雍里应外合,让皇兄沾惹了忘忧露毒入膏肓最终难以回天!”
    什么?华之琅眼前一黑,整个儿头冒金星身子大幅度晃了晃,最终撞上旁边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形,他靠着柱子呼吸紊乱很久才慢慢恢复,然后咬咬唇艰难问道:“殿下,你在说什么?”
    他缓缓神清醒些又道:“先帝是被夜半刺客刺中要害身亡,当时你第一时间抵临现场亲眼所见,父亲当时作为陛下近臣也是亲自看见,不少朝中重臣都是亲眼验证了的,怎么会是身中忘忧露而亡?”
    墨怀臻苦涩地笑:“就是亲眼所见并且日后查探没有任何瑕疵,我才相信了近十年。”
    华之琅慢慢平复心绪,问道:“殿下发现什么了?”
    墨怀臻道:“皇兄中毒前的情状,和今日雪医所言忘忧露一模一样,他本来不是嗜酒之人,那两个月却是隔三差五就小酌小饮,我那时却以为他心怀畅快。”
    华之琅浑身一凛,想起什么似的猛然道:“对对对,我记得这回事,先帝驾崩前一两月常常也留下我家老头子陪他饮酒,说是他们的新政有了成效值得举杯相庆。我家老头子当时回家还和母亲说道,言先帝关心国务为了国计民生都要变酒鬼了……我的天!竟然是忘忧露,竟然有人给先帝沾惹雪族秘毒。”
    明白了这一茬,却有更多惊惑浮上水面,华之琅斟酌道:“当日先帝携手你与木大学士革新国策,周围不少明里暗里的政敌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朝纲,我记得你当时提防紧密到连细蚊都飞不进去,木大学士更是缜密冷静洞察知微,怎么可能让人得手?有谁能逃过你们三人法眼?”
    突然念及刚才墨怀臻提及墨予珩,他大惊失色:“是奕王墨予珩,怎么可能是他?他当时才十来岁,且得先帝深重疼爱,先帝对他的宠溺宛如亲子,他又是那么一小小孩童,怎么可能寻见空隙下手不被察觉?他又怎么忍心对先帝下得了手?先帝那么疼爱他!殿下,会不会另有其人?”
    墨怀臻静静道:“那时我和皇兄还有木大学士三人几乎日日形影相伴,他沾惹过的东西我和大学士都沾惹过,可是中毒的仅是皇兄,肯定不是我们几人常碰的物件。当时皇兄后宫只有皇后与宁妃二人,他们都是与皇兄相伴长大且宅心仁厚之人,且她们娘家都竭力拥护皇兄革新改政,皇兄死后更是一个殉情一个青灯相伴,毒害皇兄她们只会殃及自身。且皇后和宁妃身边亲随亦是皇兄和我精挑细选过的,就算忘忧露隐秘有人做出异样举动却瞒不过去,所以皇兄亦不会在后宫染毒。”
    他心潮起伏很久才缓缓继续道:“皇兄当时极疼爱墨予珩,特别是指婚于大学士之女后更是宠爱有加。那时墨予珩极爱一种杏仁花生乳露,每每用一个精美的小玉瓶装着拿在手里饮用,我记得那个露瓶瓶身是一个吉祥兽类,恰恰以小兽两只耳朵做瓶嘴。墨予珩孩童心性,有时自己喝着开心了就得意忘形给皇兄喂几口。这本来是极其失礼的,但皇兄疼爱他就那样就着喝了,他们二人一人一口就那样玩着饮用,顽耍得特别开心。皇兄看自己疼爱的孩童与自己分享珍爱饮露当然开怀,后来皇兄更是看墨予珩拿着那玉瓶就凑上去与他共享杏仁花生露。因为墨予珩自己喝着没事且看去一派孩童烂漫,所以我和大学士就都没有在这里留神,现在回想那玉瓶的两个耳朵大有问题,应该就是一个巧夺天工的下毒装置,墨予珩只用无毒的那一边,皇兄……皇兄大多数时候其实饮用了沾毒的杏仁乳露……”
    华之琅觉得浑身汗毛慢慢竖起:“也就是说墨予珩那时知道先帝日日饮用毒饮,还眼睁睁看着最疼爱他的人一点一点饮下毒露。他当时才十来岁,怎么下得了如此狠手?而且还做出孩童毫无顾忌的姿态,怎么能有如此精密的心思!”
    墨怀臻又沉默了很久,才苦涩道:“就是因为他是个孩童,我和木大学士才没有往心里去!皇兄也没提防。”
    华之琅没有再急着说话,因为仅听墨怀臻的声音,他就知道瑾王瑾王现在肯定沉浸在当日的回忆场景之中。旧景重忆,所有的温情画面都染上阴谋意味,回头看都刺心得不堪回首吧。
    墨怀臻的确沉浸在当日温情脉脉的美好画面中,深得皇兄宠溺的墨予珩不用通报就可以走到皇兄身边,日日捧着那个有着一对细长耳朵的玉瓶心无挂碍地饮露顽耍,常常将一个耳朵凑到帝王嘴边给他喝自己心爱的杏仁乳露,皇兄畅怀大乐之下就那么毫无提防地喝了下去,任着那忘忧露流入他的四肢百骸……
    最令墨怀臻刺心难忍的是,在皇宫刺杀案的前两日,已经得知真相的宸文帝为了不让背后黑手察觉有异,还是目不转睛看着天真烂漫的墨予珩,就着他的手一点一点饮下那染毒的乳露。当时随着那露饮一滴滴流入肝肠,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寸一寸变得冰寒痛极吧。成为一代贤明帝王的鸿业毁于自己最疼爱的十岁侄儿之手,他估计至死都心如刀绞耿耿于怀……
    而现在念及当日种种细节,念及血案前皇兄与大学士装作一切正常的表情和举止,揣摩当日他们心如死灰的沉重心境,墨怀臻只看见那乳白色的杏仁乳露化作一片片冰冷的白雪,覆盖了他们的整个世界……
    墨怀臻激烈地咳嗽起来。
    华之琅连忙走上前扶稳他,却见一滴清泪跌落入尘埃倏忽不见。他感觉墨怀臻身体寒凉微微颤抖,颤了很久才停下来。华之琅听见他低声喃喃:“皇兄一生所求就是要做个贤明的皇帝,为了那次革新那三四年他都是呕心沥血枕戈待旦,刚看见希望之火,立马就被一个宵小之辈弄得折戟沉沙。我都不敢去想无力回天还要装作无事的最后一段时日他和木大学士何等绝望痛苦!他们得多么绝望多么痛苦!”
    华之琅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什么,只觉得胸臆间一阵寒冷又一阵激荡,一阵哽咽又一阵空虚,别说墨怀臻是当时宸文帝的左右手和最亲密的嫡亲弟弟,是大学士木赟最交心的知己。他这半个外人现在听着这往事都觉得气息阻塞。他的父亲从朝中退回扶苏山庄多年来,每次谈及十年前他们变革功败垂成的事情都扼腕叹息,每每想起必然饮酒大醉一日。墨怀臻沉静隐忍数年,华之琅都怕他闷出病来,不想今日真相给了他最痛彻的当头一击……
    又是不知多久,华之琅才听见墨怀臻似笑似哭:“你说墨予珩亲手毒杀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伯伯,亲手送给他父亲一个皇帝之位,墨怀雍怎么可能立墨予黎为皇嗣?他当然要投桃报李将皇位留给墨予珩。可是墨予珩孩童时就那么阴毒狠辣,他过于忌惮,立墨予黎做太子不过提前给他竖立个敌手罢了!”
    华之琅终于当头一棒彻底醒悟,这墨怀雍的心机还真是别出机杼,所有人都认为他看中的是墨予黎所以立他为太子,其实他唯一疼爱有加的只是墨予珩,只不过墨予珩十岁是就暴露了他心机深沉且心狠手辣的一面,皇帝虽然看重他却也对他忌惮入髓,先立了一个太子对墨予珩造成威胁这才放手让墨予珩夺嫡,这心术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了。可是,他有这份精敏心思,为何偏偏用在这些混账的事情上面……
    华之琅艰涩道:“可是那一场深宫血案怎么来的,他们都下了毒手为何还要画蛇添足?”
    墨怀臻心潮起伏许久才简单道:“那是皇兄与木大学士的手笔!”
    他只说一句,但华之琅瞬间就明悟缘由,明悟后却更是觉得胸臆间一片堵塞闷慌,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掀翻解恨:两个帝王,两种心思,一个被人暗手后自谋身死只是为了给他们未竟的功业留下一丝生机,另一个费尽心机让两个亲子你死我活只是为了他自身大权在握。这都是什么混账事,但那一个居心叵测的却是这大宸国的皇帝,碾压着一个治国奇才不得喘息,眼见这个国度日日衰弱民不聊生边境血流成河……混蛋!
    华之琅喃喃道:“让殿下守卫边境十年是先帝的手笔,是他的遗旨。那么他们肯定不止策划了那一场深宫血案,肯定还留下了其它手笔,也就在十年之后?”
    墨怀臻眼底划过一道光采,整个人慢慢变的平静:“是的,我知道。”
    华之琅一震:“殿下发现了?”
    墨怀臻摇头又点头:“只是一点苗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复道:“皇兄当年中毒之事,除了他与木大学士二人知情,肯定还有另外一人知情,应当就是雪族南宫家的人,木大学士当时肯定找了自己最信赖的药香世家的雪族大夫给皇兄诊脉察毒,所以还有一个知情人。当年大宸国皇帝更换之后不久,雪族那边皇室也发生政变,南宫家族也没落,但肯定有一个人与皇兄他们有约定!”
    华之琅思索一下:“南宫家族?和木小姐身边那个南宫挽霜有关吗?”
    墨怀臻道:“就是她。南宫挽霜不早不晚恰在十年后潜入护国公府,肯定不是巧合。不过皇兄与木大学士肯定不让外族侵扰大宸国政,南宫家族也素来只是掌握雪族祭祀并不干政,他们是虔诚雪神之家。所以我想皇兄可能只让人给我一个他懂我懂的谜题。我只是猜测。”
    “那就好!”华之琅黑暗半天的心终于看到一丝亮光,“殿下,明日起我就开始留意墨予珩。”旋即又道:“我就说嘛,魏公公怎么会眼瞎了去帮着墨予珩夺嫡,现在看来他是最懂皇帝心思的那一个,莫世名敢冒险让自己的嫡子帮着奕王祸害苏家,想来他们已经狼狈为奸一片了。”
    墨怀臻道:“太子虽然势大,但现在我怀疑他的内部有不少应当是墨予珩安插进去的,所以极有可能外强中干徒有其表,你要留心。”
    华之琅点头:“殿下放心,我明白。还有皇帝既然有了这心思,那明日他肯定不会怎么大动干戈严惩奕王,最多做做表面功夫。也好,让他哥俩先咬去,咬累了再说,皇帝不是喜欢他俩儿子咬吗?让他称心如意!就是墨予珩别真咬死太子自己上位。”
    墨怀臻眸底一寒淡淡道:“他当不了皇帝。”
    华之琅一个激灵,墨予珩先是下雪毒让木阅微受锥骨之痛惦记上了,现在又让这心思难测的王爷恨之入骨,他若要心想事成简直做梦。念及此处他问道:“木小姐知道这个吗?”王爷在隐花居耽误那么久,这事又是事关木大学士,很有可能木阅微已经知情。
    墨怀臻黑寒眸底浮上一层暖意:“她知道忘忧露,却不知是墨予珩下手,我暂时不让她知道。”就是因为墨怀雍挑定墨予珩为太子,才一定不会让木阅微做奕王妃,因为奕王妃是未来的皇后,他绝不会给木赟的女儿做。这个他暂时没让微微知道。
    华之琅突然望着夜空自语道:“奕王这么阴毒,我不能让她沾惹上奕王,这不行!”
    墨怀臻目光一闪:“你惦念的女子倾心奕王?”
    华之琅忙道:“殿下,我不会为了私情耽误大事,殿下放心,任何秘密消息绝不会从我这里透露。”
    墨怀臻斜看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惦念的女子若钟情奕王,你就别观望了,快将她抢过来。免得墨予珩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