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嬷嬷
作者:枕书眠   书妆赋之孤嫡天下最新章节     
    墨怀臻于这一日薄暮时分再次降临木阅微的隐花居,彼时木阅微正因为沉思她对这位殿下的感觉问题将自己搞得魂不守舍。
    因为昨日之前她想起瑾王想起的全部是他的崇高人格和瑰绝智识,睡了一觉起来她再想这位殿下扑面而来的是他魅惑的迷迭香气息和不小心窥见他一闪而过的胸前风光。昨日之前墨怀臻三个字在她这里是智性的代名词,就打了个照面他立地成为色性的代名词。这让将智慧崇拜作为自己人生信念的木阅微极受打击。但打击也不能让她摆脱脑子里时不时飘过的魅惑人影。
    于是她开始思索一些紧要的事情移开注意力,比如与她现世责任相关的最根旨的那个问题,也就是墨怀臻昨日所提的先帝身染忘忧露的问题。
    既然那一场深宫刺杀是木赟与先帝排演出来打破敌方阵脚稳住黑手的,那么从这场刺杀血案中获益最大的就应该是最大黑手。宸文帝一书遗旨将帝位传给墨怀雍,这可是个天大的诱惑,暗地用心应当就是让他在这极致诱惑之下做出权衡妥协,放弃原本密划好的屠戮计划。如果没有这场血案,墨怀雍在宸文帝身死后依然可以谋夺帝位,但名正言顺袭位和谋逆夺权可是云泥之别,墨怀雍这么能装怎么可能不受诱惑呢!但只要他在这关钥一点妥协,在其它一些地方就没理由抗争到底,比如对当日帝王身边的那些英才他不能大肆屠戮,再忌惮也不能明着大肆屠戮,再加上瑾王墨怀臻的从中计谋,至少可以保住不少贤才的身家性命。
    当日的苏阁老一家和护国公云岙就没被牵连,墨怀雍最初肯定深为疑虑,但物换星移境随事迁,随着十多年后皇子夺嫡战打响,这样被他忌惮的家族反而成为他手里比较稳定的牌。当然忌惮也还忌惮着。
    所以,当日谋划宸文帝身染忘忧露的一定是墨怀雍。
    那么云妩在五年之后发现了什么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还差点给国公府带来灭门之祸。以云妩之慧,就算她发现了什么也不至于随便声张,导致祸从口出,怎么会就给宫里嗅道风声了呢?
    木阅微念及一处突然浑身一冷汗毛顿竖,是苏嬷嬷!若她真是下黑手杀云妩之人,那么作为云妩亲近之人,五年前她极有可能从云妩那里看到什么蛛丝马迹透风出去,这才给云妩招来杀身之祸……那么她身上担的就不止是杀云妩这一件事,她知道的更多。
    想到自己身边竟然潜藏了这么一个人木阅微只觉得骨寒毛竖……
    然后头顶突然响起一声叹息:“看来我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
    木阅微先被吓得一个激灵这才看见身后站着的是墨怀臻,顿时放下心来微舒一口气。墨怀臻见她竟如此惊吓黑眸一紧忙靠近,下意识让她倚在自己怀里:“你在想些什么如此出神?还被吓成这样子!”
    木阅微轻微摇头抬脸看他:“在想苏嬷嬷,就算这几日我验出她的确就是害死母亲的真凶,怎么处理她还很棘手。”她很危险但又知道不少秘密,同时可能还和宫里的黑手一直暗通款曲,单单除掉她说不定打草惊蛇。
    墨怀臻就保持那个被她倚靠的姿势,无奈道:“你果然没乖乖听话。”
    木阅微听这话似乎有点怪怪的,仔细一品味才发觉有些暧昧,他要她听他话,还是乖乖听话,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乖巧的兔子。随后发觉二人的姿势更为暧昧,她几乎是上身斜靠在他的胸前,眼睛还深情款款地仰望着他,基本上就是那些深情眷侣拍婚纱照时的一个经典甜蜜拥望姿势……
    这一次她没有因为警惕迅速闪离,然而心怀鬼胎的诡异心情让她想要推来墨怀臻,这时他却开口了:“微微,不要动!”于是木阅微不动,盯着他的脸极力遏制想咬一口的渴望。
    却慢慢觉察出不对劲。
    墨怀臻的体温依然如昨日离开前一般寒凉,与那日在苏家抱着她的那个人明显有了差距,木阅微下意识错开身体抓握他的手,果然那双修长的手手心也是一片冷凉寒意。于是木阅微断定,自那天听闻忘忧露起,在他的世界下的那一场雪就没有停下来过,哪怕从表象看他一切正常甚至在微笑。那一场清冷的雪无声飘落溶入静谧的深海,寒凉了他的整个世界。
    木阅微的绮念瞬间烟消云散。
    她没有离开那个怀抱,抬头盯着墨怀臻眼睛认真道:“墨怀臻,你这几天想了些什么?”
    墨怀臻知道一些事情瞒不过她,当下也并不想隐瞒,他望着木阅微道:“我只是被触动心怀,回忆了一些当年与皇兄和大学士共事的画面,觉得很温馨。”
    身在苦寒之境回想温暖的繁华才更扎心戳肺吧。
    木阅微看墨怀臻很久很久,这位殿下不是沉溺伤怀的人,如果他如此这般了,那只能是……
    木阅微目不转瞬道:“墨怀臻,你觉得先帝和父亲死不瞑目是不是?药叉先生说雪族秘毒子夜眠和忘忧露沾惹一月后就注定必死,剩下的日子是让人欲哭无泪心情痛苦的,这句话你上心了是不是?”
    昨日雪医药叉说的时候几个人都觉得这秘毒用心险恶至极,不仅在身体上摧毁一个人的健康,更在心境上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让他感受到死神步步逼近的恐惧却毫无办法,一丝一毫切身感受到时日无多的绝望。
    发生在自己最亲近的皇兄身上,墨怀臻基本就掉进一个情绪旋涡。
    感觉到墨怀臻身体颤了一颤眼底浮出一抹痛楚,木阅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手下意识去掩住墨怀臻那双藏不住痛楚的眼眸,阻塞视觉让他更能听清楚自己的话:“墨怀臻,他们没有你想的那样痛苦,虽然最初知道消息的时候他们确实有可能心如死灰,但很快先帝和父亲就缓过神来了,他们很沉着从容。”
    墨怀臻握住她的手慢慢拿下却没放开,眼底一片伤痛:“微微,你在安慰我!”
    木阅微摇摇头:“两个为了国计民生敢在大宸国上下深彻革新国政的人,他们的世界可没那么狭隘,至少胆魄与胸襟是绝对不缺的。有胆魄就有勇气直视死亡,有胸襟就不会恐惧一身陨灭。他们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直视这一切,事实证明他们真的并未恐惧,因为恐惧的人心神大乱之下绝对不会设下如此精密杀局瞒过墨怀雍。他们是破釜沉舟的勇士,心间即使有无奈,即使有所畏惧,也不会在绝望和痛苦中拔不出来。”
    墨怀臻声音低沉:“可是他们有很深的遗憾。”
    木阅微微笑:“遗憾当然是有,但没你想的那般浓重不可排解。你可以换位思考,如果十年前必须是你和父亲身死换取先帝的一线生机,为你们当日未完的事业留下火种,你会不会遗憾?墨怀臻,你肯定存有遗憾,因为不能亲眼看见国政焕然一新后的成果了,可是必需时你会慷慨赴死对吧!”
    墨怀臻深黑无澜的眸底浮起一抹神采,木阅微道:“当日革新已经取得初效,他们已经心怀宽慰,知道革新必有效果,又悄悄将火种和日后点火的人都保护起来,在他们的心里,使命已经完成,就不会那么遗憾。他们不是那种钻牛角却看不透命数的偏执之人。有大智慧与大胸襟之人必然晓得达观知命。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相携赴死的,身边有共同担当的知己陪伴,哪怕面对死亡也没那么凄惨。相反先帝和父亲极有可能觉得对不住你,因为留下你一个人才是最孤独的,并且要孤独地担起一座山。”
    墨怀臻眼底的痛结化开一些:“微微,我现在没那么孤独,我还有朋友,还有你。”
    木阅微手重新覆盖上他的双眼:“墨怀臻,我两次经历过死亡,一次是三年前一次是前日,我知道人在死亡脚步逼近的时候是不会挂念功名什么的,他挂念的是自身。而且我相信人有灵魂,哪怕死去也灵魂不灭,这是我一直相信的。如果你真的很想念先帝和父亲,那就当做他们还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其实我觉得他们真的可能还在。你闭上眼睛就能感觉他们在你周围。”
    掌心感觉到墨怀臻双眸阖上,木阅微继续道:“昨日药叉先生说我中毒是所有沾惹雪族秘毒之人当中最轻的,而且墨予珩那个笨蛋本来想杀我却露了马脚让你察觉到十年前的秘密,也让我察觉到杀死父亲母亲之人的踪迹。所以我觉得是这是他们神灵不灭给的一些启示。”
    木阅微前世就是有自己信仰的有神论者,魂穿之后当然更坚定了。她感觉到自己提起墨予珩名字时墨怀臻的身体再次微僵,虽然很轻微但木阅微可以留神他的心绪变化感觉了个一清二楚。墨予珩这样的人不至于会激起墨怀臻心境的波澜。
    所以墨怀臻睁开眼时看到眼前思维清晰的女子眼神一冷,寒声问道:“墨予珩和先帝以及父亲之死有何关系?”
    墨怀臻无奈苦笑:“微微,我就知道瞒不了你多久。”不过他现在也不打算瞒了,本是担忧木阅微身体不好知道这些情绪波动,但眼下看她其实胸襟闳阔反过来宽慰自己,并且一下子敏锐地直击问题要害,墨怀臻想还是不隐瞒了吧,反正不给这家伙知道她自己琢磨得更辛苦。而且墨怀臻很想愿她共同承担一些秘密。
    墨怀臻道:“当年是墨予珩直接下手害死皇兄的。”
    什么?木阅微第一反应和华之琅基本无差,墨予珩当年才多大?但电光火石般她旋即想明白其中关节,能从宸文帝三人眼皮子下投毒成功的人,也就只能是这个被先帝无比疼宠并且天真烂漫的孩童了。怪不得墨怀臻反应如此激烈,他被寒彻心骨了吧。仅从五皇子和木阅微的那桩婚事,就能看出来先帝当初多么疼爱墨予珩,墨予珩也就趁着这疼宠的机会才能下毒成功吧?
    半刻后木阅微眼神泛冷,寒声道:“还好我识趣要解除与奕王的婚约,不然这陛下还不暗里动手置我于死地?他的把柄落在墨予珩手里,怎么也得乖乖给他留个皇位吧!”怪不得墨怀臻昨日说陛下不会让她做奕王妃,因为更深的用心。
    墨怀臻看木阅微这么快就打通这么多关节,倒也不意外,却听她又冷冷道:“墨予珩当皇帝?那这大宸国还有我立足之地吗?我宁可以身犯险先取了他的性命。”墨怀臻微笑,看来微微和他的心思果然一致。
    墨怀臻不再提这一茬,反问道:“那个苏嬷嬷你如果觉得杀了不好,就等查明真相后找个借口撵出去,然后找人盯死,看她还会和谁接头!”
    这也是木阅微的想法。
    但事实是苏嬷嬷最终压根不需要她绞尽脑汁往出撵,因为木阅微中毒大约半月后这位嬷嬷自己就提出年老体衰不能悉心伺候小姐,想要回去养老。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木阅微中毒后第三日,正坐在花厅阳光里胡思乱想,旁边的远岫突然问:“小姐,你这几天怎么也不看书了?你以前可是手不释卷呢!”木阅微这几日的确一页书都没有翻动,一方面在做戏,另一方面她更多时候在冥想观察。
    木阅微看远岫一眼,却见这小丫鬟眉头深蹙一脸担忧。怎么回事?于是木阅微道:“最近不知为何有些懒怠,精神不大好,晚上常常梦魇连绵,所以休息几天等身体好些再慢慢读书。”
    远岫“哦”一声,脸上忧心并未褪去,忧心忡忡道:“小姐这几日连夫人留给小姐的那些书都懒得翻动,前段日子可是对它们爱不释手呢,现在书都丢的没影儿了,我还以为小姐身体很不舒服。可是小姐,夫人留给你的书呢,我看寝屋也都没有?”
    木阅微立刻一个警觉,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周围,果然斜侧里背对着她们正在擦书架的是苏嬷嬷。阅微眼底一道冷气飘过,嘴上漫不经心道:“哦,母亲那书啊,前几天云衍过来隐花居看见了,翻了翻觉得那书有趣得紧,就借去几日观阅,过几日就送回来了!”
    特意留心到正在干活儿的苏嬷嬷手停顿在那里,背影也是明显一僵。
    木阅微的心立马暗沉下去。
    晚上木阅微等苏嬷嬷睡沉实,便将远岫拉倒自己屋里,目光清炯看着她:“你白天怎么想起问我母亲的书了?”远岫尚未回答,身边就落下一个轻飘飘的黑色魅影,莫洛寒锐的目光冰一样盯着她:“谁让你问的?”
    远岫颤了一颤,木阅微摁住她:“不用怕莫洛。告诉我实话就好,那肯定不是你自己想起来问的对吗?”连莫洛都能判断出来不是远岫。
    远岫看木阅微脸色便知关节甚大,于是如实道:“是苏嬷嬷和我聊天的时候说,小姐你这几日都不见读书,连夫人的书也不翻阅。是不是身体非常不舒服又不让我们知道担忧,我看苏嬷嬷那么忧虑忡忡,想她的话也有道理,就自己问问小姐。”
    怪不得远岫当时问她的时候一脸担忧焦虑,原来是苏嬷嬷利用她对自己的关心探路。果然狡猾!木阅微看远岫:“苏嬷嬷再让你问什么做什么你都照做,但私下一定要悄悄告诉我知道吗?”
    远岫只是年幼没经验,但脑子却灵光,听闻这话立马变色:“小姐,苏嬷嬷她怎么了?”木阅微不再瞒她,简单道:“我中毒是因为沾惹了母亲留下的那些书,书页里有毒,书是苏嬷嬷拿来的,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她,所以得留神些。”远岫嘴巴眼睛里面一片恐惧:“那夫人……”木阅微沉重点头:“也有可能是苏嬷嬷,所以你要小心点,别走漏了风声!”远岫一下子能想到云妩,果然也是聪明的小丫鬟,调教调教前途可观。木阅微倒是放心了!
    抚慰送走一脸惊惑的丫鬟远岫,木阅微才看莫洛:“看来我得投石问路了。”
    于是过几日晌午过后云衍拿着一个盒子走进隐花居,昳丽凤目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各行其事的几个人,才对懒懒歪着打发时候的木阅微道:“我看了几日,这些书真是有趣的紧,不仅如此,旁边的批注写的也是大有意趣,这几日闲暇功夫都忙着看这些书了。不过怕你也惦记着姑姑留下的书,先给你送一半回来,另外一些我看完再来和你换。”
    木阅微笑道:“倒是你想的周到,我还真惦记母亲留下的这几本书呢,连远岫也惦记着前日提起呢。你总算给我送回来了!”
    云衍踌躇一会,终究道:“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告诉你好,毕竟这书是你的。前几日我正在看书被父亲瞧见了,他得知这是云妩姑姑留下的书不禁触动衷怀缅怀旧事,于是从我这里拿了两本去看。”
    木阅微立马横眉怒目:“不行,你给我要回来!”
    云衍无奈道:“阅微,你就别和父亲过不去了,我看那样子他真是惦记姑姑。加上最近母亲不在莫姨娘又被禁足,他自己闲暇下来,都在翻阅云妩姑姑的书,有时还说云妩姑姑做的批注让他记起她的音容笑貌。”
    木阅微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于是兄妹二人又聊了些书里的精彩篇章和一些旧年事迹,等苏嬷嬷等人后来听得不大耐烦出去,云衍粲然深黑的凤目立马笼上一层冷霜:“阅微,就是她,不会错!”木阅微这半会也在留心察看苏嬷嬷听闻他们说话的动静,心里基本已经有了底,却是道:“我隔两日再试一试。”
    云衍焦急,木阅微这次有些过分优柔寡断:“阅微!”
    木阅微深看他:“云衍,就算是她,我也不能随便早就这么处置她。她所担的干系可不止这一件。很有可能她知道母亲为何被下黑手的秘密,甚至知道五年前国公府那场危机的秘密。”
    云衍一点就通,沉吟道:“你是说五年前也是她从中作梗?”
    木阅微点头:“极有可能。所以衍表哥,不要焦急,我再试试她。顺便想清楚怎么处置她。”
    下一日木阅微一边翻阅那些书一边嘟囔埋怨:“也不知道云衍是怎么看书的,我这表哥是不是坐在风里看书了,还是看书有什么特殊习惯,这书被他拿去一趟竟然多出些奇怪的玩意儿,什么黄树叶,什么乱涂的字画纸片,全部都夹带在书页里。”
    她吩咐身边几个人:“远岫,挽霜,苏嬷嬷,你们几个帮着我翻翻书页,看里面有多余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我不喜欢累赘。”远岫一边答应一边腹诽:小姐,这些玩意儿分明是你前一晚和我一起夹进去的,我们忙活了很久,现在你还埋怨世子。
    木阅微一边说着话递给她们一人三两本书让整理,又递给苏嬷嬷几本:“嬷嬷,你们仔细着翻看查找,最终什么都不要留下,我可不喜欢书里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远岫和挽霜立刻低头一页一页翻查那些书页,苏嬷嬷却踟躇了一下这才慢吞吞接过书。木阅微低头忙活了一会,抬头还苏嬷嬷纹丝不动,有些惊恐地看着挽霜和远岫一页一页翻书的动作。她眸底一道冷意闪过,面上却是诧异道:“嬷嬷,你怎么不动,赶紧翻阅,忙完了收起来大家就可以休憩去了!”
    苏嬷嬷赔笑道:“小姐这书向来都是自己打理,老奴笨手笨脚怕弄破了书页反而不好,还是小姐和两位姑娘慢慢翻弄吧,这又不是紧急活儿。”木阅微眉头微蹙,苏嬷嬷忙道:“老奴这两手粗糙笨拙,若手上老茧划破书页,老奴心里过意不去!”木阅微看她一眼,旋即道:“那好吧,嬷嬷,你自己重新找事儿去做!”看着苏嬷嬷极其轻微松口气走出去,木阅微盯着她的背影眼底一片冷凝阴翳。
    又过了些时候,却见苏嬷嬷一脸为难来找她:“小姐,老奴想向小姐请辞!”
    木阅微一脸诧异:“苏嬷嬷,你要离开隐花居,离开我,为什么?”
    苏嬷嬷满是愧疚道:“自从上次遭姨娘算计给小姐招惹麻烦后,老奴一直有这个念想,老奴年纪大了,眼睛耳朵都不如从前亮堂聪明,现在伺候在小姐身边,不但不能给小姐分忧解难,还会给小姐带来一些祸患。老奴在国公府数年,现在想回去安享几年太平。”
    木阅微婉言留了一阵子,但苏嬷嬷执意要走。
    最终木阅微无奈道:“嬷嬷真要走,那我也留不住,只是嬷嬷打算何时离开?”
    苏嬷嬷道:“只要小姐同意,我这两日就想走。”
    于是木阅微让远岫拿了一张银票,递给苏嬷嬷道:“嬷嬷辛劳一辈子,也该安享晚年,既然你有心走,我也就不强迫挽留了,这是三千两银票,当时我给嬷嬷的养老钱,你拿着!”
    苏嬷嬷立马跪下:“老奴怎敢担待小姐如此善心。”木阅微淡淡道:“接着吧,你应得的。”
    苏嬷嬷是两日后离开的,离开前什么也没再说。屋里无人的时候,木阅微对莫洛道:“找个可靠的人,盯死她,一言一行都盯紧了。她若与什么可疑的人碰头接触,一起抓了。半月内若一切寻常,就下手抓了她囚禁起来等我过问。”
    她当然知道苏嬷嬷为何这时候离开隐花居。若没有记错的话云妩的书已经拿来一月多了,苏嬷嬷料定她必死无疑,现在要去领赏了。加上云衍、云岙、甚至挽霜和她这几日都在翻看这些书,苏嬷嬷多少有些恐惧胆寒,她这是准备溜之大吉了!木阅微那日给她三千银票是想唤起她哪怕一丝良知,就算苏嬷嬷不承认以前做过什么,木阅微也抱了些期待,想她哪怕发一丝善心给他们一点暗示别再沾惹这些书,木阅微都有可能对她手下留点情。可是苏嬷嬷竟然就这么走了,任着这一干人沾惹那带毒的书页一声不吱。重要的是,她走得时候还没忘记给木阅微要了两本盒子里的书说是想怀念夫人,真实意图当然是华之琅所说留个证据。看来果然是这隐花居藏得最深也最毒的一条蛇。
    从十年前先帝的忘忧露到前日木阅微的子夜眠,这背后的黑手已经浮出水面,五年前云妩之死宫里的谁脱不了干系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
    木阅微能猜测苏嬷嬷这一次肯定是擅自行动想先杀死自己再去领赏,之前没和主子通气这才和墨予珩闹了个大乌龙。墨予珩肯定现在都不知道这好端端的子夜眠怎么就当场发作了。苏嬷嬷这一去领功他们才会知道是这自作聪明的奴才坏了他的大计并且露了破绽,杀苏嬷嬷压根不用木阅微动手。
    但若这样墨予珩或者白贵妃肯定也会知道木阅微沾惹销魂散之事,并且国公府寻根溯源已经留心到云妩之死。如此基本上会再次给国公府引来一场浩劫。她可不能让苏嬷嬷这么去打草惊蛇。
    苏嬷嬷自己请辞是好事,到时候她若出事可怪不到别人身上。木阅微倒不想纵容这半月看她和谁接头,她心里有底,但苏嬷嬷一出国公府立马失踪那可不好,她那蠢儿子说不定就赖上云家了,到时候闹个没完说不定也会打草惊蛇。只能等苏嬷嬷回去一段时日沾不上国公府再说!
    她要让这嬷嬷吐出肚子里所有的黑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