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奶奶做事那可真是雷厉风行,有条不紊。
她叫来做活的皆是些人品不错,手脚麻利干净的女人。
喜儿把制作簪花的任务依照流程井井有条地分发下去,大家伙各司其职,画图样的专心致志,仿佛要把那花样画进人心里去;剪花瓣的聚精会神,手起剪落,一片片花瓣就像雪花般飘落;上色的精心调配,那认真劲儿,好似在给自家闺女梳妆;卷花的手法娴熟,一圈一圈,把花瓣卷得恰到好处;粘粘的细致入微,不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
前来做活的还有阎寡妇,阎寡妇许久没见乔上云,一见面就热络得很。
“上云啊,你还不知道吧!陈老太把陈富举给赎出来了,听说花了一百两银子呢!”
最近这段时间,村里人茶余饭后,总是对陈家老宅的事情津津乐道,农村人就是这样,总喜欢关注别人家的新闻,这也成了他们闲暇时光的最佳谈资。
乔上云听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阎寡妇,惊讶道:“一百两银子!”
她知道陈富举回来了,也猜到是陈老太花了银子,但她没想到陈老太居然这么有钱,居然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去赎一个已经没有了前途的人。
“可不就是一百两银子,啧啧啧啧。”
喜儿奶奶皱着眉头,咂着嘴,脸上满是惊叹之色,“要不说陈家有钱呢!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普通人家种十年地也未必能攒得够。这可真是财大气粗,咱穷人只能望洋兴叹咯。”
“陈老太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一个做活的妇人好奇地挑起了话头,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我听我一个住镇上的亲戚说,前段时间陈娇娇典当了一包首饰。再说了,陈家本来就是富户,一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情,稍微凑一凑也就凑出来了。”有人迫不及待地插话,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陈家那么有钱,为啥不把陈老头也给赎出来?”另一个妇人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你懂啥,陈老头可是杀人犯,这俗话说的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陈老太倾家荡产,她也别想给一个杀人犯赎身。这就叫恶人有着恶报,犯了事儿就得承担后果。”一位年长些的妇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边说边摇头晃脑。
“我听说陈老头判了,好像是立春后斩首,啧啧啧这个陈老头也真是个狠人,为了小儿子掐死大儿子,真是作孽……”一个妇人捂着嘴,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忍。
大丰国禁止行刑的月份是每年立春以后至秋分以前,其中五月、六月是明确禁止行刑的月份,其禁止行刑日的规定和唐朝的“十值日”差不多。
如果这个妇人说的没错,陈老头应该是来年立春后斩。
乔上云对这些闲言碎语实在是没兴趣,就像一阵风过耳,左耳进右耳出。
她验收了几株簪花后,便转身去逗弄小海棠了。
只见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海棠的脸蛋,小海棠“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乔上云的脸上也随之绽放出温柔的笑容。
日子如白驹过隙般流逝着,除了天气愈发寒冷,隆冬的气息愈发浓重以外,乔上云的生活并无太多变化。
若非要说出有何变化,那便是她这段时日对陈墨尘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这都出去快半个月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自从陈墨尘离开后,村里的黄郎中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上云曾多次前去寻找,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她也曾询问过丁大,可丁大也是一问三不知。她本想去问问白氏,却又怕白氏忧心忡忡,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煎熬。
有时候,她也会在心中暗暗咒骂陈墨尘,觉得他根本就没有将自己视为家人,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
这天,乔上云起了个大早,心急火燎地就往镇上赶,她想去镇上打听打听陈墨尘的消息。
有时候,她是真的很讨厌现在的这个境地,没网没手机,遇到事情都得靠人传。
到了首阳镇,她直奔童苑娘那儿。
这童苑娘整天呆在镇上,迎来送往的接触了许多本地和外地的人,她的消息可比其他人灵通多了。
进了童计酒楼,乔上云拉着童苑娘去了后院,严肃着一张脸说道:“苑娘姐,咱镇上最近有没有啥新鲜事儿啊?或者你听说过什么新鲜事情吗?”
童苑娘一看她这表情,也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上云,你这是咋了?是不是捅了什么娄子了?”
乔上云心里一紧,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陈墨尘的事情,嘴上打着哈哈:“哪能啊,我就是在家闲得发慌,想找点谈资,好跟大伙唠嗑的时候有话说,不然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童苑娘见她不肯说,也就没再追问,巴拉巴拉说了几件镇上的事儿,无非就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碎事儿,什么隔壁老王的母鸡丢了,前街的李四和王五为了一棵白菜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还有就是那陈大秀才倒霉透顶,被撸了秀才功名,终身禁止参加科举,此外就没有其他了。
“哦,对了!”童苑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面新开了一家茶楼,里面请了个说书先生,那嘴皮子可溜了。你要是觉得闷得慌,就去咱的甲字包厢听书去,那地方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甲字包厢,位置绝佳,临窗就是热闹的街道,对面就是那新开的茶楼。坐在包厢里,对面茶楼的动静就像在眼前一样,听得真真儿的。
乔上云一听,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提着裙摆就往甲字包厢去了。
一推开窗户,对面茶楼的景象尽收眼底。她刚坐下,就听到对面茶楼里客官们的起哄声,像炸了锅一样。
“啪……”惊堂木一拍,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就响起来了:“各位客官,上半场已经说完,待在下喝口茶润润喉,接着给大家说下半场!”